主仆俩从后门绕进厅堂,谢锦词悄悄从屏风后朝外张望,果然看见容折酒坐在大椅上,正和她舅舅说话。
谢锦词看见她舅舅虽然黑着脸,对容折酒也爱答不理,但好歹没揍他。
她放心离开了。
大刀金马坐在上座的风观澜,眼底划过异色。
他听觉灵敏,知道谢锦词刚刚来过。
这么不放心,可是怕他揍容折酒?
她就这么在乎容折酒?
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看在谢锦词的面子上,风观澜好歹留了容折酒用午膳。
风存微见好兄弟和小表妹成了好事,心里高兴,一时喝多了酒,趴在桌上沉沉睡了去。
风观澜千杯不醉,瞪着一双眼睛瞅容折酒,“我就不爱你们这些文弱书生,连酒都不能陪我喝,做我女婿多没劲!”
容折酒笑容温雅,抬手示意伺候的婢女全都退下。
他起身,亲自为风存微披上外裳,又拿起酒坛为风观澜斟酒,“我自幼体弱多病,将军海量,勿要见怪。”
他放下酒坛,一只手搭在风观澜肩上,“当今朝堂,诸位皇子都渐渐成人,今后的朝堂之争,必定十分激烈。太子无能又失德,大家有目共睹。为了大戎,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太子必须换人。”
风观澜拂开他的手。
容折酒笑了笑,自顾斟了半盏酒,“我姑母容妃的儿子,当今三皇子祁彦,虽然年幼,却聪明机敏、心地仁慈。不知将军……对他印象如何?”
风观澜冷笑,“原来娶我的掌上明珠,是为了这一茬?”
容折酒饮了半盏酒,“不管将军信不信,我确实是真心实意爱词儿的。妻凭夫贵,为了词儿你站在容家这边,又如何呢?”
“我风家世代效忠的,不是皇族,是天下!”
风观澜起身,“我风某人虽蠢,却也知道你容折酒利用容丞相之手,背地里排挤同僚、铲除异党!多少清官死在你手上,你容折酒该死!现在还敢撺掇我投靠三皇子,如果不是词儿看中你,我早就一板凳拍死你了!”
他怒火腾腾地离席。
容折酒独坐厅堂。
满桌菜肴未曾碰过,已经凉得彻底。
他慢悠悠挽袖斟酒,花容月貌、温雅如玉的面庞上,缓缓浮起狰狞冷笑:
“我该死?我倒要瞧瞧,你风观澜和我容折酒,究竟谁死在谁前头……”
……
容家的聘礼很快送了来。
一担担聘礼,用红木箱仔细盛着,隆重又盛大。
谢锦词站在小绣楼上眺望,粗粗数了下,大约得有五百多抬聘礼,已经远远超过纳妾的规制。
梨白端来茶点,认真望向她,“小姐可欢喜?”
谢锦词双手托腮,“要嫁人了,自然欢喜。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怕沈长风了。”
梨白笑了笑,“小姐即将嫁人,嘴上挂着的,却仍然是四公子。”
“梨白!”
“奴婢多嘴。”
梨白低眉敛目,准备退下时,突然道:“小姐当真不要梅青了吗?她求了世子爷,世子爷打发她看库房去了,如今日夜盼着小姐允许她回来呢。”
“她背叛我在先,我怎敢要她?”
梨白只得退了出去。
绣楼里陷入寂静,暮春的风迎面拂过,清幽宁静。
谢锦词捋了捋额前碎发,湿润乌黑的眼眸里平静无波。
究竟欢不欢喜呢?
她不知道。
……
三书六礼。
容折酒是以正妻之礼迎娶谢锦词的,一切场面都做足了。
半个月后婚礼如期举行,谢锦词嫁衣如血,端坐在榻上,静静看着萧幼恩哭成狗。
萧幼恩哭得妆都花了,死死握住谢锦词的手,哽咽不成语,“我以为……我以为你或许能嫁我哥哥,我给你们卜了一卦,你嫁给我哥哥必定大吉大利,连生九子!”
谢锦词:“……”
连生九子……
是要生一个蹴鞠队吗?
“不过没关系!”萧幼恩擦擦眼泪,“嫁给容折酒也是极好的,我算过了,今日会天晴到底,锦词的婚礼也会一切正常,绝不会有人捣蛋!”
谢锦词:“……”
早知道就不请幼恩来添妆了。
总觉得即将发生点什么。
她替萧幼恩擦擦眼泪,“我从没想过,我会是咱们三个里面第一个出嫁的。不过说好了,无论将来怎么样,咱们三个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萧幼恩乖巧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去容家探望你!”
吉时已到,容家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
前几日容折酒病重,据说病得下不来床,所以没有出现在迎亲队伍里。
风观澜十分不满意,压根儿就没出去。
谢锦词在前院拜别府中长辈,就由风存微背着往府门外走。
风存微还没迈出去两步,突然“哎哟”一声,“不好不好,我的腰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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