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我们当然有!”
清脆柔美的声音响起。
众人望向大堂外,沈思翎领着一个婆子跨进门槛,“祖母、世子殿下,锦词的确是大司马府的姑娘,秋嬷嬷就是人证!”
秋嬷嬷原本是平轩伯爵府前任伯爵夫人风茗烟的贴身嬷嬷,后来风茗烟故去,她就请辞回了乡下老家,谢锦词早预估到今日这一出,所以特地派人请她来了临安,替自己作证。
(风茗烟:词儿生母,很久很久之前,文中提到过一次。)
秋嬷嬷在大堂上跪下,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年她离开伯爵府时,谢锦词才三岁,她实在没有想到,谢晚筝他们二房的人竟敢发卖了谢锦词!还敢把谢晚筝送去大司马府冒充谢锦词的身份!
风存微脸色急剧变化。
桂嬷嬷冷笑,“你们随便找个人就说是证人,真是贻笑大方!”
谢锦词眉眼平静,“除了秋嬷嬷,还有别的证人。”
“谁?”桂嬷嬷眉眼含刀,“谢姑娘,你可别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胡乱捏造是非!”
“平轩伯爵府,府上任何一位资历超过七年的下人,都可以证明我谢锦词究竟是谁的女儿。当然,除非你们做贼心虚,卖掉我之后,把府上的下人一并清理。更何况……”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更何况,就这张脸,无论如何都比谢晚筝来得更有说服力吧?我瞧着,谢晚筝和你桂嬷嬷倒是有几分像。”
“胡说八道的贱人!”
谢晚筝尖叫起来,拄着拐杖冲到谢锦词跟前,用拐杖使劲打她,“什么平轩伯爵府,什么当年发卖了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就是想抢走我的一切!你害我没了腿不说,你还想抢我的身份!”
谢锦词握住拐杖。
小脸清寒,她稍微一推,谢晚筝就狼狈地跌倒在地。
她冷声:“堂姐,究竟是谁抢了谁的一切?”
桂嬷嬷心疼地去扶谢晚筝,“你们随随便便找来一个人,就可以空口胡诌吗?!大司马府可不是你们沈府得罪得起的!”
“是吗?”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踏进门槛。
来人青衣雅致,桃花眼尾朱砂色艳,薄唇勾一弯浅笑,秾艳不可方物。
他慢悠悠从怀中掏出一枚羊脂玉镯,不待念出上面的诗,风存微已然失声:
“这是先帝御赐祖父的镯子!”
他心头泛冷,瞥了眼脸色苍白的桂嬷嬷,“好一个平轩伯爵府,你们好大的胆子!”
谢晚筝临近崩溃,却仍旧嘴硬,“乳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锦词是大司马府的姑娘,那我呢,我是什么?!”
桂嬷嬷搂着她哭,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半个字。
风存微瞥了她们一眼,“你是什么,想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风晚筝,呸,谢晚筝,我不多话,但我会带你们一道回上京,在祖父面前把一切说清楚。”
一番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
漾荷院。
已是深夜,谢锦词坐在窗前,沉默着剪断半截烛芯。
风存微发了话,允许她在临安过完上元节。
上元节后,就该回上京了。
她趴在小佛桌上,指尖轻触过窗台上的古玩摆饰,思绪紊乱如麻。
窗外落了夜雨。
打在芭蕉上,窸窸窣窣叫人心烦。
梨白敲了敲门,温声道:“小姐,老爷赶回来了。”
沈腾推门进来。
他乃琼川知府,常年不着家,因为繁忙,今年甚至都没能赶回来过年。
他在谢锦词对面坐下。
伸手替女孩儿捋开额前碎发,男人笑容无奈,“早知此事瞒不了几年,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词儿……沈家,永远是你家。”
谢锦词坐起来,笑容端雅,“这些年,义父好歹给了我一个家。”
话音未落,鼻尖却已开始发酸。
她抬袖捂住眼睛,“此去上京,山高路远,我舍不得义父……”
沈腾笑了笑。
“傻孩子,我又何尝舍得你?”
他望向黑黢黢的窗外,“好在,我已经收到调任文书,很快将会去上京任官,届时整座沈府都会迁至上京。词儿,即便你去了上京,也永远会有一个沈家,为你敞开大门。”
江南的正月非常热闹。
翌日天晴,谢锦词换了身新袄子,带着风存微离开长安巷。
亲也算是认了,在兄长的强烈要求下,谢锦词欣然应允带他逛一逛临安城。
来自上京城的世子,看什么都稀罕。
“要说江南最稀罕的,还是美人。”他笑眯眯地轻摇折扇,“小妹,你跟我仔细说说,你那位四姐姐可有心上人?我昨儿对她一见倾心,彻夜相思辗转反侧,真是苦煞我也……”
他说的是沈思翎。
谢锦词瞅他一眼。
她这表哥可真是个活宝。
不去勾栏院里唱曲儿,简直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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