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那么冰冷,那么决绝,宛如利刃深深扎进沈长风的心脏。
苍白的手无力地扶在墙壁上,沈长风慢慢蹲下去,昔日鲜衣怒马、少年风流,此刻尽皆化为虚无。
满目荒芜,只剩颓败。
……
谢锦词不知该往何处去,雇了辆马车直奔桃花山。
她跪在虞落的坟冢前,无力地抱住墓碑。
“虞落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要去哪里……”
女孩儿脆弱稚嫩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
这些年她娇花般生活在沈府,家的感觉那么温馨,但那不过是沈长风精心编制的骗局!
坟冢无言。
寒风四起,吹落漫天细雪。
谢锦词抱着小包袱,瑟缩着靠坐在墓碑前。
娇嫩的身体禁不住地颤抖,她本就染了风寒,又伤心过度,再加上中了宁家的寒毒,如今再挨大雪,一条命几乎去了大半。
“爹爹,娘亲……”
女孩儿冻红的脸蛋紧贴着墓碑,仿佛依偎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
眼泪从紧闭的睫毛间隙滚落。
她分不清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而现在,更深陷在寒冷的黑暗。
将何去何从呢?
积雪落了女孩儿满身,她终于昏迷过去。
青衣雅致的少年,撑一把纸伞,面无表情地来到山巅。
他踩过积雪,在女孩儿身边蹲下。
温凉的指尖轻轻掸去她脸上的积雪,他低首吻了吻她苍白的唇瓣。
他收了纸伞,把谢锦词抱到怀里。
女孩儿浑身都在颤抖,漆黑的睫毛甚至逐渐凝结出冰霜。
她整个人,冷得像冰块!
“寒毒?”
沈长风惊诧。
女孩儿青丝曳地,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丝上蔓延,逐渐侵袭上她的肌肤。
沈长风当机立断,马上生火。
他把木柴围成一个大大的圈,点燃之后抱着谢锦词坐进火圈里。
火温很高,却无法驱逐那些蔓延的寒毒。
沈长风被烤得浑身滚烫,使劲儿抱紧谢锦词,“谢锦词,老子要是被烧死了,就都是你的错!你他妈欠老子那么多,竟然敢说走就走,谁给你的胆子,嗯?!
“谢锦词,浔水帮是老子打下来的,天机阁也是老子的囊中之物,你偷了我那么多东西,你怎么敢跑?!”
谢锦词浑浑噩噩。
她很冷,冷到连唇瓣都在发抖。
身边有个温软的东西,她下意识便紧贴上去。
迷糊之中隐约听见有人说自己偷东西,女孩儿眼泪滚落,艰难地哑声争辩:“没有偷……我不偷东西……我是好姑娘……”
沈长风眼眶湿润。
他偏过头,强把眼泪逼下去,“妹妹总是干净的。”
她没有偷浔水帮,也没有偷天机阁。
可是,
她偷了他的心啊!
火焰还在燃烧。
寒夜漫漫,沈长风紧紧抱着谢锦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天色破晓,木柴终于燃尽。
沈长风先醒,下意识就去看怀里的小姑娘。
皮肤上的冰霜已经褪去,小姑娘脸蛋红润,想来身体已经恢复。
他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于是把她抱到坟冢前,又轻手轻脚地收拾了昨晚的木柴。
少年拾起纸伞躲到桃花树后,恰好看见谢锦词醒来。
谢锦词抱着小包袱,眼底满是茫然。
昨夜,那个奸诈狡猾的坏哥哥好像来过,但又好像没有……
她揉了揉脸蛋,颤巍巍起身下山。
沈长风松了口气,却又怅然若失。
……
谢锦词不想回沈府。
她抱着小包袱回到临安城,在浔江河畔转了一圈,不知不觉踏进了天香坊。
街道依旧宽敞,因为年关将近,鳞次栉比的店铺都开始张灯挂彩,热闹非凡。
她望向铜雀楼。
沈长风第一次带她吃好吃的,进的就是这家铺子。
她甚至清晰地记得他点了哪些菜。
少女眼圈湿润,强忍住掉眼泪的冲动继续往前走。
漫无目的地逛了半个时辰,她重新回到浔江河畔,在金鳞楼前驻足。
六层木楼卷檐翘壁,男女笑闹不绝,穿行在镂花扶栏后的侍女们明媚鲜妍宛若神仙妃子。
她仰头,最高的扶栏后,沈思翎还在跟着花怜练舞。
她想了想,抬步踏进金鳞楼。
……
早些时候,宁府。
一座幽闭的四合小院里,模样狼狈肮脏的女人瑟缩在墙角。
她紧紧护着尚还平坦的小腹,眼睛里满是草木皆兵的惊恐。
院门被推开。
六名死士面无表情地踏进来。
为首的正是假扮宁在野的侍卫。
他手里捏着一瓶毒药,木着脸走到沈冰雁跟前。
沈冰雁惶然抬头,看见他时立即站了起来!
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角,“宁在野,你来救我了?!你来救我了是不是?!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她呜咽着扑到侍卫怀中,用尽全力抱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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