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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幽冥阴阳(1 / 2)

书房内,小太监紧张地收拾着茶具,“师父,太子殿下不爱听您说教,您少说两句就是,干嘛平白惹他不高兴?他不高兴,小的们也难做事啊!”

胡瑜不以为意。

修长劲瘦的双手垂在腿侧,一只巴掌大的红毛蜘蛛,舞动着八条细长的腿,慢慢爬上他的手背。

他托起红毛蜘蛛端详,“太子年幼,咱家总得照看着些。那几句道理,未必就是说给太子听的。只要有人心听见,总能显得咱家忠心不是?”

小太监憨头憨脑,“可是师父,太子进山,您难道真的不跟过去吗?万一有刺客,就那些花架子似的东宫侍卫,哪能挡得住?”

“去自然是要去,”胡瑜把大蜘蛛藏进袖袋,“太子要是死在江南,宫里那位,临安宁家那位,可是要拿咱家问罪的……”

寒风吹开雕窗。

他的身影如鬼魅,倏然消失在原地。

华贵的仪驾,缓缓行驶在深山之中。

临近寒冬,山中气温降得厉害,道路两侧的草木结满寒霜。

祁珩端坐在温暖的软榻上,紧了紧手中暖炉,目光落在远处点着灯火的草庐上,唇角噙起志在必得的微笑。

仪驾在草庐外停了,男人望去,当年享誉天下的帝师,雪白儒衫一丝不苟,发髻上结一根玉簪,正恭敬立在檐下。

男人笑意更盛。

享誉天下又如何,腹有山河又如何,空有一身才华,却根本无处施展。

纵然在父皇还未登基时,钱文慕曾是他的老师,但作为前太子太傅的父亲,钱家没落,他就只能是个彻头彻尾的酸腐老书生。

没有皇族的扶持,天下间的读书人,好比市井陋巷的泥腿子,什么指点江山,他们也配?

祁珩信步走下仪驾,仪表轩昂。

立即有侍从上前,小心翼翼为他系上狐裘斗篷。

他含笑望着钱文慕,“多年不见,帝师风采一如从前。”

司空院平心静气,“草庐寒酸,殿下若不嫌弃,可进去坐饮一杯暖酒。”

“恭敬不如从命。”

一老一少在草庐里坐定,祁珩指着侍从们抱进来的大堆锦盒,笑道:“知道老师喜欢文房古玩,这些东西,都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老师一走十九年,父皇和朝中文武,都十分挂念您。本宫南下之前,父皇还特意叮嘱本宫,务必来看看您是否康健。”

他丝毫不提太傅一事。

钱文慕含蓄地朝东面拱手,“多谢皇上挂心。”

酒已煮好。

小童捧上暖酒,祁珩闻了闻又放下,“老师虽已是七旬年纪,但本宫瞧着,风采/精神不输年轻人。姜子牙七十二岁才被周文王请出山,不知本宫可有那个福气,也请老师出山辅佐本宫?”

钱文慕双眸无澜,“听闻太子府的幕僚多达三百,殿下又何必来找我这个门楣衰败的老骨头?”

“老师的本事,这几年我都看在眼里,您和那些庸人自然不一样。老师,上京繁华,太子府富贵,您如果住在太子府,哪儿还用喝这种劣等酒?”

钱文慕品了口酒,“江南有江南的好,我这把老骨头若能葬在这里,也算美事一桩。”

“呵……”祁珩嗤笑,“老师当真不肯随我回上京?”

“殿下应知,我求的并非富贵荣华,而是钱家的百年清誉。”

钱文慕看向他,昔日清明的双目,蒙上一层薄尘,暗流汹涌。

“老师这是在跟本宫谈条件?”

祁珩从宽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缓缓放在方桌上,“不瞒老师,您这些年在临安开书院讲学,往朝中输送了不少人才,即使您已致仕,但您借着他们做耳目,打探朝中机密也未尝不可能。父皇的意思是,如果您不肯回上京,您可以带着肚子里那些秘密,葬在江南……”

匕首出鞘,烛火下寒光闪烁,冰冷摄人。

草庐外传来急促的军靴声,太子府的侍卫,已经把这座草庐团团围住。

祁珩掸了掸宽袖,“太傅一事,本宫已经给过您补偿了,想要成就大业,牺牲是无可避免的。您这几年闭关草庐,静观天下之势,以文人之笔抒发己见、大放异彩,难道不是为了引本宫来寻您?现在本宫亲自请您出山,而您却拒绝本宫,怎么,您是在怪本宫当年无情?还是说,您更想辅佐我三弟?”

钱文慕笑了。

他仍旧不紧不慢地饮酒,“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只是如殿下所言,我这帝师名满天下,若天下人知道我死在殿下手中,又会如何看待殿下?皇子很多,可皇上为何偏偏派你做这件事?”

祁珩神情变幻。

原本他以为父皇派他来江南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是因为器重他。

但是……

杀掉帝师的后果,当真是他能承受得起的吗?

正如钱文慕所言,皇子那么多,父皇为什么偏偏派他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且父皇多疑,从不复用已经放弃了的人,当年太傅入狱,是父皇亲自下旨抄的钱家……

难道父皇厌恶他?

或者是忌惮他,所以想毁了他的名声?

是了,父皇如今最喜欢的儿子,是他三弟。

头戴金冠、身穿明黄四爪蟒袍的男人,突然很不安。

他在灯下顾左右而张望,发现能够指点他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位帝师。

他收了匕首,笑容惨淡,“老师,想杀您的是父皇不是我,我幼时也是您看着长大的,现在我遇到麻烦,你得帮我。”

另一边,赵府。

就在祁珩离开不久,另一座仪驾从赵府后门离开。

月色当空。

仪驾前,两名女童手持花篮,洒落漫天花瓣。

四名女童手执如意、掌扇等物,紧随其后。

她们身后的檀木镂花仪驾华贵精致,四角垂下水红纱幔,纱幔里布着上等的冰丝引枕,轻纱遮面的少女,面无表情坐在其中。

青石板砖的道路宽阔干净,两侧人家关门闭户已经安眠,檐下挂着的灯笼一望无际,一直通往道路尽头。

寂静里,有人提灯而来。

是个曼妙的中年妇人,眼角皱纹尽显沧桑,但也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路过仪驾时,她径直撞了上来。

仪驾后紧跟着的侍卫立即拔刀相向,不过瞬息就抓住了她,“你这妇人,道路这么宽,你是怎么走路的?!你是不是故意冲撞我们小姐?!”

他们望向轻纱帐后那个高贵却冷漠的少女,“小姐,这妇人如何处置?不如卑职们把她打一顿然后放了?”

少女平视前方黑暗,声音轻灵如梦,“一心求死的人,放了做什么?”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

不放,难道要当街杀人不成?

正犹豫着,一名女童冷声呵斥:“把她扔进府衙大牢,叫她自生自灭好了!小姐还要去见人,别磨磨蹭蹭的!”

几名侍卫连忙称是。

仪驾继续往道路尽头而去。

一名侍卫推了把那妇人,“瞧着也算富贵人家,怎么想不开要求死?快走,别耽搁时辰!”

灯影晃动,妇人抬眸。

眼底,是远处繁华熙攘的天香坊。

刚才她故意从瑢韵轩门口经过,让里头的人瞧见她的容貌,果然引得那年轻老板追了出来。

然而,那个年轻人功夫一般,并没有可能追上她。

她勾唇,笑容诡谲,转身往府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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