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地绞着手指,“都快开赛了,钱公子怎的还不来……难道待会儿,我要一个人上场吗?”
话音落地,露台之上的主事高声道:
“请银青碎雨上场展示!”
谢锦词闭了闭眼,以一种豁出去的心态,慢慢踏出楼阁。
楼阁与露台间,以悬空的木雕拱桥相连。
拱桥下方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四周亭台错落,景致美不胜收。
众人仰头看去,瞧见有美人凌波而来。
他们并不知晓谢锦词穿了很高的绣花鞋,只觉她一步一摇曳,一步一生莲,娇柔而艳美。
惊叹声四起。
^^
关于引客。
据《东京梦华录》记载:东京汴梁城东华门外,市井最盛,……凡瓦舍有摘锦(相当于折子戏)出,往往数千人至,其最名角者,无非“引客”二三人,或齐出共舞,或独出撩人,微露皮色,众皆追捧之。
这里说的“引客“,就是指“裸///模”,主要任务是活跃现场气氛,吸引客人来看节目。
露台上,赵瑾萱紧盯着姗姗而来的谢锦词。
因为距离太远,她不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可周遭看客们惊艳的目光,她却感受得十分真切。
她冷冷道:“银青碎雨……我倒是不曾听说过。再者,这姑娘穿的是嫁衣吧?怎么,这次衣展大赛,嫁衣也可以参赛吗?”
“也没说不许穿啊。”
陆景淮小声咕哝。
赵瑾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万众瞩目的谢锦词,行至拱桥中央,不知怎的,突然有些腿软。
前面就是露台,陆景淮和赵瑾萱都在,若她继续往前走,必定会叫他们看出端倪。
可,这次比赛寄托着钱佳人的理想。
小姑娘进退两难。
“她怎么不往前走了?还参不参赛啊?”
四周传来议论。
陆景淮眯了眯眼。
他莫名觉得,这美人有些眼熟。
谢锦词拢在宽袖中的小手,紧紧攥起。
随即,她似是下定决心,慢慢踏了出去。
君子一诺,重比千金。
答应钱公子的事,她一定会办到!
恰此时,有暮春的风穿花拂柳而来。
一方火红色的喜帕随风飘摇舒展,像是有灵性一般,轻柔地落在谢锦词的头顶,正好遮掩了她的容貌。
这喜帕设计得宽大,又是质地轻透的薄纱,帕角流苏曳地,给身着嫁衣的美人愈发添了几分恣意的美感。
台下观看的世家贵女们皆目露羡艳,接二连三地小声议论。
她们也想在大婚时,去银青碎雨定制这样一套完美的喜服!
有了喜帕,谢锦词彻底松了口气。
她一步步走向露台,站定后,按照钱佳人教导的,一字不漏地稚声道:
“此衣名为花嫁,裙裾上所绣的乃是桃花,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之意。
“袖口与衣襟上所绣的,乃是夏日的并蒂莲花和冬日的飞雪鸿雁,取‘冬之日,夏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之意。
“愿与诸君共赏。”
说罢,她朝着下方看台慢慢侧身,细细展示过这套嫁衣,才福身行礼退至露台边缘。
陆景淮又眯了眯眼。
这身姿……仿佛在哪里见过。
……
上百套衣裳陆陆续续登场,其中最受人关注的,清雅风格里当属陆家绸缎庄设计的那两套“风荷曳”,华贵风格中,则当属谢锦词身上的那套“花嫁”。
评判台上,杨会长面带笑意,朗声道:“我认为,陆家绸缎庄的风荷曳设计得最令人满意。”
扬州商会的其他几名成员交头接耳商量片刻,派出一位年纪稍长的妇人,总结道:
“花嫁寓意极美,只可惜这场衣展大赛的要求是男女衣衫各出其一,因此我等亦选陆家绸缎庄的风荷曳。”
陆景从不知在想什么,盯着谢锦词穿的花嫁,俊逸的脸上微有些出神。
无人察觉,他笼着轻愁的眼底,柔情弥漫。
他温声:“这套花嫁,恐是世间每一位女子的心之所向。陆家绸缎庄,甘拜下风。”
看台上的人俱都震惊。
远处角落的位置上,端坐着一道纤瘦素雅的丽影。
听闻此话,她无声地拿手帕拭了下眼角。
身侧的妇人见她此态,询问道:“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陈语薇抿唇一哂,掩去眸中汹涌,轻轻摇了摇头。
“无事,风太大,沙子迷了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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