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霜侧脸贴着枕头,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只一个劲儿地哭泣、摇头。
“哦,我知道了,姐姐用的是这只手吧?”
少年轻轻一笑,“呲”一声拔出插在她脚背上的匕首。
艳色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他却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对着南霜的左手,狠狠地刺了下去!
“唔!”
“呀,姐姐反应这么大,莫非是我弄错了?难道,是右手?”
容貌美艳的少年,邪肆地扬起唇角,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
小厨房。
在小板凳上蜷缩得久了,谢锦词有些昏昏欲睡。
她揉揉眼睛,看了看灶洞里的火势,软着手臂拾起一根干柴,仔细地添进去。
怀中的大白早已盘着脖子乖巧睡去。
她轻轻抚摸大白的羽毛,目光空落落地虚盯着一处。
外面寒风呼啸不止,雨下到现在,仍旧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这么晚了,也不知小哥哥睡了没有。
停课休养的这几日,她每个夜里都在替小哥哥做课业。
小哥哥虽然受了伤,身子有些虚弱,却从来不比她早睡。
她写字,他就坐在一旁看书,有时遇见拿不定答案的问题,他便好脾气地耐心为她讲解。
其实,小哥哥对她真的很好。
可,今晚……
小姑娘失落地垂下眼睫,抱着大白的手臂无意识收紧。
睡梦中的大白被勒疼了,迷茫地睁开黑溜溜的眼睛,发出细小的“轧轧”声。
恰此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把小厨房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吓得大白从谢锦词怀里窜了出来,满厨房地扑腾着翅膀。
谢锦词连忙去追大白,临近窗边时,她隐约听见滂沱雨声中,夹杂着女人痛苦嘶哑的呜咽。
大白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绕着厨房转了一圈,很自觉地回到灶口前,耷拉着脑袋不再动弹。
谢锦词凝神细听,澄澈的小鹿眼先是微微眯起,而后陡然睁圆,里面满是震惊。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里,
似乎,
还融浸着小哥哥愉悦的笑声!
谢锦词屏住呼吸,一步步往门口挪去。
外面的雨声是那么清晰纯粹,她甚至可以听见有东西被拖拽着,划过霜草与石子小路的琐碎声响。
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鼓起勇气,颤抖着手推开小厨房的门,看到了令她毕生难忘的可怖画面。
泥泞雨夜里,穿霜白中衣的少年,身上染尽鲜血,拖着一个浑身赤裸、手脚尽断的女人,一步步朝她走来!
汩汩血液从女人皮翻肉卷的身体上不断涌出,甫一沾到地面,立即被大雨冲刷成浅淡的色泽,最后渗入泥土,了无踪影。
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蓬乱长发下,女人惨白惊惧的脸。
是南霜!
谢锦词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没敢叫出声来。
或者,早已忘记了惊叫。
少年看着她,似乎笑了一下,却是没有同她说话,散步似的拖着南霜,往小池塘的方向走去。
谢锦词望着少年略显单薄却挺拔如松的背影,不禁回想起他斩断赵楚阳右手的那个夜晚。
赵楚阳用右手砸破了她的额头,他便替她砍断那只手。
而今晚,南霜曾给过她一个耳光,甚至用脚碾踩过她的手背……
她不敢再想下去。
眼看着少年越走越远,她眼眶一热,不受控制地追了上去。
还未干透的衣服,再次被雨淋湿。
她踩着水洼一路小跑,无数水花盛开在她的裙下。
沈长风听见动静,微微回过头,雨水沿着他的侧脸蜿蜒而下,勾勒出冰凿玉砌的精致轮廓。
“小哥哥!”
谢锦词跑到他跟前,紧紧握住他沾染血污的手!
她仰着满是水痕的脸,神色悲悯而虔诚,澄澈鹿眼里是将要溢出来的惧怕之色,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可她却一步也没有退缩。
沈长风回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红肿的手背,清冽笑道:“倒是没白养你。脸还疼吗?手呢,疼不疼?”
小姑娘鼻子一酸,拨浪鼓似的摇头,“不疼了,小哥哥,我一点也不疼!”
“乖。”
少年霸道揽她入怀,俯身至她耳畔,温声:“现在,我要处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妹妹去屋里等我可好?”
他刚说完,躺在地上几乎没了声息的南霜,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呜咽起来。
谢锦词脊背一僵,颤声道:“小哥哥,你……要对南霜姐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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