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轧……”
白鹅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瑟缩在竹笼角落,黑溜溜的小眼睛十分无辜。
“小哥哥!”
谢锦词忙挡在竹笼前,“这只鹅很聪明的,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下蛋吃……不可以杀!”
少年挑眉,“妹妹的意思是,要养着这只鹅?”
小姑娘麻溜点头。
“呵呵,也不是不可以。”
少年懒懒勾唇,“我养妹妹一张嘴,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又多了一张嘴,该如何算?不如,这只鹅的吃穿用度,便从妹妹的月钱里扣吧?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主子,痛快些,每月一两银子如何?”
谢锦词:“……”
先不论鹅有没有吃穿用度这一说法,她每个月的月钱也就只有一两银子而已啊!
若是每月都要拿出一两银子养鹅,那她岂不是一文钱也存不到?
正犹豫着,少年优雅迈步,朝着竹笼而来。
白鹅惊恐地低叫起来。
谢锦词以为他要抓鹅,心头一紧,小跑着上前将人拦住,妥协道:“一两银子便一两银子!反正这只鹅不能杀!”
“妹妹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长风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花苞头,弯身接过她手上的食盒,“我不过是来取我的乌鸡汤。”
于是,每月出一两银子养鹅的事情,就这样一锤定了音。
解除了危机的大白鹅又开始无忧无虑地四处转悠,谢锦词却恹恹地坐在屋外石阶上,看着那盆茎叶翠绿的长寿花发呆。
白鹅偶尔会踱步到前院,仰着脖子冲她叫两声,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摇摆着翘臀绕回到池塘边,惬意极了。
天空高远,阳光从云层间落下,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寒风吹过,冷冽刺骨,身穿单薄半臂的小姑娘环抱双膝轻轻发抖。
以前在扬州,这种时节她早该换上冬衣了,虽说她的冬衣都是堂姐穿旧了的,但好歹也能御寒保暖。
正想着,一个年纪稍大、身形略显壮硕的婆子端着个托盘姗姗而来。
谢锦词定睛看了看,马上认出来这是大房的管事吴妈妈,她之前在紫藤院见过的。
小姑娘连忙站起来,向前迎了几步,嗓音甜甜地打了声招呼。
吴妈妈冲她点点头,把托盘递到她手里,“这是你们院儿的冬衣,记得分配下去。”
谢锦词看着盘中缝制精良的锦缎细袄,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穿上它之后的融融暖意,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多谢吴妈妈!”
吴妈妈应了一声,随口问道:“四公子呢?可是在房里温书?”
不待谢锦词回答,她忽然俯下身子,压低声音道:“大夫人交代的事情你可莫要忘记了,到时候,奖赏你的可不止这几件冬衣。”
小姑娘脸色霎时一白,端着托盘的手,倏然收紧几分。
(吴妈妈:“你这是什么反应?怎么?我是容嬷嬷还是魔鬼?”)
吴妈妈离开后,谢锦词在冷风中站了许久。
她僵硬地伸出手,拨了拨托盘中的衣物。
除了最上面的几件袄裙别致精美,底下的全是一些粗布夹棉的糙袄,有小厮的,也有婢女的。
那几身婢女的冬衣明显不是她穿的尺寸。
小姑娘歪了歪头,眼露困惑。
在凌恒院,她并不记得还有其他婢女。
那么这些多出来的冬衣,究竟是为谁准备的呢?
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三日后的傍晚,南霜背着包袱,神色愁倦地踏入凌恒院。
彼时谢锦词正踮着脚在院儿里抢收衣服。
天上黑云低矮,周遭狂风呼啸,暴雨欲来。
她得赶在下雨之前,把晾晒在竹竿上的衣裳收到屋里去。
小姑娘抱着层层叠叠的霜白中衣和青衫,回头就看见南霜站在廊檐下,纤瘦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短短几日不见,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双目染着血丝,眼眶下青黑一片。
原本面容明艳美丽的少女,仿佛沧桑了好些岁数。
谢锦词快步走到她面前,细声道:“姐姐,你是来找公子的吧?这个时辰,公子应该还没醒,不如我先进去看看?”
若是平常,她才不会说这种话,不论谁来找小哥哥,都不是她能阻止或干预的。
但现在情况特殊,小哥哥先是受了鞭刑,后又染了风寒,竟一病不起,整日除了喝补汤便是躺在床上休息,连返回书院都给耽搁了,倒是扶归贴心,干脆替他请了半月的假。
小哥哥特意嘱咐过,在他睡觉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要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谢锦词才不愿插足他和南霜之间的事,费力又不讨好,说不定还会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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