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那大帅一直往我这边瞟。我看了澜泽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他正欲撕掉睡莲的花叶子起身出去!
我忙不迭地按住他,自己作死可不要紧,我既已经苟延残喘这许久,可不想死得莫名其妙!
可事与愿违,我越拽他,他反而越暴起得欢快,实在无法,我把整个身体都扑在他身上,他被我压得也冷静了几分。喘气的声音不像刚才那样剧烈了。
我看出了他眼里的挣扎,也只是按住他,一起听外面的动静。
他眼角有两滴泪,两只手放在我后背上,突然抱住我。
一时心软,也没有推他,任他静默无声哭个不停。
外面的大长老被大帅下令活活打死了,而且每打一下都要歇一会,说是让大长老有时间报出族人的数字,可实际上不过是好让他充分体会那一下下加重的疼痛。
大长老没气后,尸体也被抛在这湖下,听他们说,一共杀了魑魅族三百七十一人,没找到活口,于是回自己族去了。
他们走后,澜泽和我出了睡莲,我们一起把河里的尸体捞上来,捞了数个日夜,捞完了,三百七十一具尸体,每一具都死相凄惨,身上刀口密密麻麻,很明显是受尽折磨而死。
我相信他们每一个都被逼问过族中有多少人口,但他们每个人都是英雄。因为赤焰族的士兵浩浩汤汤走得干脆,无疑是自以为已把魑魅族斩杀干净了。
魑魅族人那样倔强不肯说出一个数字,无非是希望能逃出几个是几个。
而澜泽,是唯一一个幸存者。
这次扑杀的唯一一条漏网之鱼。
我和他一起给这些可敬的勇士挖了坑,不敢立碑,只草草的埋了。他盯着每一个埋过人的平坦地面都看了很久。我知道,他在缅怀这些人。
“你还没有名字吧?”
“嗯。”
“我希望你一生都不要有忧愁。”
看着他含恨的青涩面孔,我不禁忆起当初透过缝隙看见的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洋洋洒洒透着朝气。
我说:“我希望你放下仇恨。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我能想象到,仇恨能让人多难受。”
“以后你就叫忘忧吧。你生来薄情寡义,也该自在洒脱。希望你日后入了尘世,也能保持这份淡然。”
我从他语气里察觉到讥讽的味道,但不想跟他计较。忘忧就忘忧。
“我们以后一道吗?”我初入世,不敢一个人面世,也希望他能与我同行。毕竟我们也算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
他不置可否的点头,一把将我揽到他怀里:“你是神池里的睡莲孕育而生的,还和我先祖那么像,绝不能遗留在外。”
感情他把我当宝了?我感谢他这份真诚的傻劲。
“我们现在去哪?”
这个子世界,她一个人没办法出去。澜泽作为这里的魑魅子,起码还知道这是个隐藏于三界六族的小时空,而我却连这眼前的天地也没法辩出不同。心中咂舌,身体还是乖乖跟着他朝未知的方向走。
“这个子世界每一个地方都能出去,但要进来却只有一个入口……我想试试。”
他尾音很低,我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潜伏进去试一下,能否杀了他们头领。若我出不来了,你一个人去天界,找修元上仙。他专管世间责罚。”
“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找他?多此一举做什么,你族人临死都不说出人数,不就是希望有人能活吗?”我真是被他的想法惊呆了。
我和他到了一口井边,他阴沉沉的去打水,看也没看我。
水用瓢舀起来后,他递到我嘴边,我一边喝,他一边说:“说什么两族竞选神明的使者,这消息我们魑魅族从没收到过,这些年赤焰族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会是什么人从中挑拨?”
水是拔凉的,浸在我心里更凉。这么说,那背后的推手才是鳌头。
“我要和你一起。”就为这初逢的缘分,我也不想他一个人冒险。或许我这人就是寡情,所以对人间感情也淡。可骨子里还是想经历一些刺激的事情。比如刺杀。
“这口井是共用的吗?要不投毒?”
“两族水源不同。”他否决。
我突然很迷茫:“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投毒呢?不是更省事一点?”
澜泽盯着我:“我也想过。”
“为什么……”他眯着眼,“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了结我魑魅族人的性命……”
覆上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一点力量。
赤焰族的军队举着胜利的旗帜回自己的种族,连夜庆祝,而败落的魑魅族已是昨日黄花,人走茶凉。
澜泽带我去他的院落,把我打扮成皮肤黝黑的矮小伙计。他自己也装扮成皮糙肉厚的农夫,我们一起往赤焰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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