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睡了很久……是你一直背着我吗?累不累?”
两个人抱着哭成一团。
远远的,有一双清冷淡泊的目光望着他们,那个人站在山下某个屋舍里,开着窗户,一直看着山顶。一身火红外袍挂在身上,袍角拖在地面,他的一只手撑在窗沿上,另一只手仍旧握着腰间束带上某个挂件。
他深深的吸纳一口气,面上一片清凉寡淡。
“哥哥!”少女推门而入,掀开里屋的帘子闯进来,看见站在窗前的男子,她从后面抱住他,“你好难回来一次,那六个叛徒可闹腾了,为什么不让我处死他们?你去了哪?我好想你。”
澜泽慢慢扒开那双手,转过身,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泌茹被看得有些发毛,站直了身体,动也不敢动。半晌才道:“人不是没事嘛?就算你没回来,我也不会让他们死在阮归绝地,我不会滥杀无辜……哥哥相信我……”
女子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也知道自己的确做得不对。她低下头,不敢去看澜泽那双凌厉的眼。
明明身体骨看上去弱不禁风,脸蛋也是娇俏可人,可偏偏玩心太重,脾气暴躁,即使礼仪得体,却常常行为不知深浅、不明轻重!
澜泽心里一阵叹息,有这么个妹妹,不管还不行。
“她的腿呢?”
泌茹瞬间抬头,惊愕的看着他。
“哥,你不骂我?”
澜泽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踱步往屋外走去。
泌茹立马追上去,支支吾吾道:“我……我给她做一双腿好不好?”
澜泽猛地回头瞪着她:“没了?”
泌茹又迅速低下头,双手交叉着,脚尖在地上画圈圈,咬着唇角说:“跟你说了嘛……当时……那腿砸到我了……我……就……就……”
结结巴巴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就没声了。空气凝结了好久,她哥哥动也没动,她也不敢先动,只好说:“那六个叛徒饿了……”
摄人的气压袭面而来,泌茹猛地闭上眼睛,皱着鼻子咬牙说:“喂给那六个叛徒了!是没了!但……啊——”
灵魂的撕裂,骨骼的破碎,肉体的分割……疼……
“哥……”
她不敢相信……为什么……
少年拿起那两条纤细白皙的腿,腿根还流着炙热的血液。
他满意的看了看妹妹的腿,面无表情的看向地上抽搐的妹妹。
“早该让你知道,不该屠害生灵。做错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澜泽的声音那么寡淡无情。
泌茹绝望的呼喊:“凭什么!我说了可以给她做一双,我不疼吗?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澜泽的一只手轻轻的抚摸腰间挂件,看着那双腿,目露温和,也只是转瞬即逝。
抱着那双刚取下的腿,他转过身,决然离去。
空气中只回荡着澜泽清冷的声音:“你去给自己做一双,不好吗?你早该受点教训,以后才会收敛。”
“哥——”泌茹趴在地上哭喊,眼里有恨意攀爬,泪水冲刷着心底的绝望与痛苦。
黑暗给了月色几分凄楚,在这个被日光遗忘的地方,少女的鲜血流了一地。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参天的榕树后走出,向泌茹走来,他扶起地上的泌茹,小声的喊:“圣女……”
泌茹一双眼睛没有什么神采,呆呆的看向那人。
“菩儿。”平静的声音,没有情绪。
与往日那个泼辣任性的女子全然不同。菩儿心里也很难受。
他是圣女的护法,却眼睁睁看着圣女在他眼前受伤。
“家主他……也是为了您……”菩儿劝慰道。
泌茹的眼神很麻木,既没再哭闹,也没有认同。
“家主他许是有难言之隐,您知道的,他常年在外为了我们的族人而奔波……他很难的……”菩儿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哈哈哈……”泌茹僵硬的笑了笑,却再无往日一丝神采。
精致的五官挤眉弄眼,那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的手绞着衣袖,指甲划破了蚕丝布料,几根指甲陷进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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