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个血人一般,跌跌撞撞地找回了秦炜安的营帐。
一句“殿下救我”几乎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可是却没收到任何回音。
任盈盈拼死爬进了营帐,却只看见空空荡荡的屋子。
殿下他······他走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剩下的力气就尽数溃散。
身下的血已经成了血泊,分不清是她的血肉还是她那早夭的孩子。
更令人绝望的是,她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谁,谁!”
任盈盈眼下已然成了惊弓之鸟,闻声登时原地抽搐起来。
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也只是被侍郎府小姐再次逮住,可是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却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眼。
“任,任。”
过分的恐惧让她已经几乎喊不出对方的名字了,任盈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凤华出现在血泊的倒影里,而后又缓步走到她眼前。
“好久不见,我的妹妹。”
任凤华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任盈盈在前世逼死她的那一天的第一句独白。
而此时的任盈盈却只能感到毛骨悚然。
“你,你要做什么——”
任凤华笑着看她,突然抬脚,温柔地踩住了她的伤口。
“妹妹,你在流血。”
“啊!!!!!!”任盈盈痛到面目扭曲,肝胆俱裂,“你真敢杀了我吗!!”
“我不是不敢,我只是在等。”任凤华慢慢地收回了脚,问道,“痛吗?”
不等任盈盈回答,她便自顾自地继续道:“应该不痛,可惜了,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也不知道你那时候是从哪里找来的西域蛊虫。”
任盈盈的眼神像是再看一个疯子,她觉得自己快要流干了血,只能拼着一口气嘶喊道:“你要是真敢杀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任凤华却只是坦然地耸了耸肩,笑答道:“那我会很乐意奉陪的。”
任盈盈闻言目眦欲裂,下一刻,便听对方继续道:“我听人说,一匹马惊的时候,能撞死人,那一群马惊的时候,你猜猜,能把人碾成肉泥吗?”
“你说什么······”任盈盈已经开始难以自控地牙关打战了。
“那日我们出府同游,妹妹放开我躲入人群的时候,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任盈盈被迫想起往事,面色终于白了起来,她像是一条阴沟里的蛆虫,不住地耸动着,想要逃离眼前这个魔头。
“前世的事你不记得了,没关系,那你就来偿清今世的业障吧。”
说完这句,任盈盈只觉耳畔一阵利风响起,下一刻登时腾空飞起。
尽管落入马厩的那一刻她已经快没了意识,但是她还是能听到角落里一声炸响,接下来身下传来一阵雷鸣声。
“啊——”
她发出喑哑的嘶吼,但很快便被达达的马蹄声尽数淹没。
而自始自终,任凤华的手上都没站上一滴血。
侍郎府小姐已经替她顶着黑锅,疯疯癫癫地跑到了御林军之中。
“我杀人啦!我招认!你们能把孩子还给我吗!”
背后是经久不消的马蹄声,任凤华步履坚定地离开,心中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有把命运踩在脚下的安然。
阴暗的角落里,张氏得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才能不惊惧地叫出声来,毕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血肉横飞,这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没有想到尾随任盈盈出来,竟然能目睹她的死期,一时间差点吐出来。
旋即,张氏又转身看向灰蒙蒙的日光下,任凤华挺拔的背影,突然和那日月夜在她闺房天降的神秘人合二为一。
她登时瞪大了眼,开始难以自制地喘起了粗气。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几日前收到了那封密件,那封叫她从侍郎府小姐身上下手的密件。
思及此,似乎一切巧合都被串了起来,张氏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自愿做了对方这么久的刀。
而走在前头的任凤华突然脚步一慢,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用余光看着角落里那个失魂落魄的年轻妇人,少顷,突然勾唇一笑。
其实,她的确曾交代过让张氏从侍郎府小姐身上下手,却没想到对方竟会做的这样绝,直接将对方腹中的孩子药成了死胎。
但或许也是冥冥之中注定,最后还是让她得以报了血海深仇。
思及此,她突然转身,朝着阴影处那人粲然一笑。
张氏登时三魂出窍,哪里还敢细想,登时逃命似的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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