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一个玫红色长衫的妇人,圆脸,笑容亲切,走了一圈就下去了,又过了好几个,苏润都看花了眼,面前的纸上除了第一个,剩下的都是不高不低的分数。
“咦,阿斐呢?”小领导妇人小声问身边刚刚走过的人。
闻言,成远手里的笔突然掉到了地上。
“阿斐还在里面,旗袍上的珠子掉了,她还在串,马上就出来了。”
苏润说:“别紧张,没事。”
穿着浅绿色紧身长袖旗袍的文斐出来时,瞬间惊艳了下面一片的观众。
洁白的珠子与衣服的颜色相得益彰,在下面缀了一圈,走动起来微微晃动,苏润觉得,随着她的走近,她和成远的心也被揪在一起,屏息凝神地看着她。
已经五十岁的文斐保养得宜,加上精心准备的妆容,和成远如出一辙的大眼睛似乎闪着光,越过成远和苏润直接看向下面。
“阿斐,阿斐出来了。”成远正后方有个浑厚的男声响起,他刚打算向后看去,便又听见他说:“你看我家阿斐,她还不愿参加,我就说肯定不会差的吧?”
成远的背僵直着,心里酸楚不已,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回头。
台上的女人只不过绕着台子走了一圈,却在成远心里跨过了千山万水,跨过了十几年的时光,让他一瞬间湿了眼眶。
那个人是他的妈妈,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成远低下头去擦眼泪,苏润凑过来递了一张纸巾,问:“没事吧?”
成远摇了摇头,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面了,甚至不知生死,看到江雨蔓,听到父亲说了那些过去,知道了母亲隐忍的过去,知道了自己改有个姐姐,她心里五味杂陈,又有了再见母亲一面的冲动。
没想到,他们其实离的这么近。
文斐本来已经走了,在舞台角落感觉到两个评委的异常,本能地回头去看,刚好成远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两面煞白。
不是刚开始没有看到他,是文斐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留意评委,因为离台子太近,反而更容易被忽略。
只一眼,便是泪流满面。
“小远……”文斐收回已经走下去的一只脚,折返回来,尽管穿着紧身旗袍并不方便,还是小跑着过来,蹲在他面前,问:“你是小远?”
成远眼中含泪,嘴唇咬出一条血印,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后面那个男人走过来问:“怎么了阿斐?”
文斐没有理他,依然在问成远:“是不是你?小远,你说话啊。”
成远点点头,说:“是。”
文斐闭了一下眼睛,泪水泊泊而下,花了脸上的妆容,冲刷出一条白色的印记。
“你,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在S市吗?”
成远大惊,“你怎么会知道?”
主持的那个女人走过来,将文斐扶起来问:“怎么了?”
文斐哽咽着解释:“小,小远,我儿子,儿子来了……”
“你儿子?”那个女人狐疑地看了看成远,恍然大悟说:“难怪看着眼熟!”
站在成远后面的那个男人冲着文斐说:“阿斐,先下来吧,下来再说。”
文斐把手给他,借着力道跳了下来,负责主持的女人说:“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比赛。”
成远看着文斐身边的男人不停地给她擦眼泪,百般安慰,心里早已猜到他的身份。
父母离异多年,各自组建家庭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虽然父亲看起来并未忘记母亲,可是女人大多脆弱,能遇到一个对自己真心真意的男人,是难得且值得珍惜的。
成远虽然心酸,可是想到这些年母亲也许并未吃苦,也许被照顾地很好,心里稍感安慰。毕竟没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了。
那个男人盯着成远问:“这就是你以前说过的小远?”
成远虽然不情愿,还是朝着那个人点了点头,但并未说话。
“跟你有几分像的,要是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那个摄影师的朋友竟然是你儿子,这还真是有缘。”
文斐面色苍白,问成远:“小远,你是专门来看妈妈的吗?”
“我……”妈妈这两个字,他已经叫不出来了。
当年他还是个孩子,成年人有自己的世界,他虽然不懂,虽然怪过她,可长大后明白了前因后果,早就理解了这个不得已将他抛弃了的女人,她有她的无奈,也有她的不舍。
虽然怪罪,虽然恨过,但是更多的却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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