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霍兴安握住拳,犹豫着。他很想杀了梁上鼠,但现在却下不去手。
芊儿轻哼一声,向霍兴安伸出手。
“什么?”霍兴安问她。
芊儿指指他的短剑。
霍兴安犹豫的取出剑,递给她。“我想……”
没等他说完,芊儿道:“你想做菩萨,是不是?你真应该被人放在庙里供起来。这世上的人,比这贼坏的有的是,你这样,以后不知要死千次万次多少次了。”
“我不是不想……”霍兴安道,“这客栈里这么多人,杀了他,会惊动官府的。”
芊儿不屑的撇他一眼。她拿着剑,向梁上鼠比量道:“他对你客气,我对你可不客气。你这双手,早就应该剁下来了。”
梁上鼠恐惧的圆睁着眼,如果不是穴道被点,他恨不能跪下给芊儿磕上一万个头。
芊儿用剑戳着他的手腕,梁上鼠脸皮抽搐。
霍兴安看着芊儿,想说什么,又怕她不悦。芊儿忽然一脚踢翻椅子,梁上鼠随之躺倒地上,两腿挂在椅上。芊儿踩住他的腿,用剑迅速的在他的脚腕等处刺戳挑切。霍兴安以为她要砍断梁上鼠的腿,芊儿刺了几下之后却收了剑。
“你挑断了他的脚筋?”
“嗯,然后还有其它的经脉。让他变成一滩烂泥。”
梁上鼠额头满是大汗,眼中竟淌出泪来。
霍兴安叹了一口气:“你这个贼,这位姑娘算是饶你一命了,以后你好好做人罢。”
芊儿拿着剑,待要再对梁上鼠戳刺,那梁上鼠拼命眨眼,连连向窗外摆头。
霍兴安道:“他好像要说什么。”
芊儿道:“那你听听他有什么鬼话吧。”
霍兴安拿掉梁上鼠嘴里的布,梁上鼠满眼泪水的哀求道:“小官爷,小娘子,手下留情呀,小人狗屎不如,猪屎不如,这条贱命不值得脏了你们的手呀。我有一事告知,往两位能从轻发落……”
“你说。”霍兴安道。
“听府里的人说,小王爷过些日子会来建康。官爷可以等他回来,再……”
芊儿愣了一下,看着霍兴安。
霍兴安也是一愣:“这是真的?”
梁上鼠点头:“府里的人都在准备迎接小王爷来,不会有假。”
芊儿冷冷的对梁上鼠道:“就这个消息,你就想邀功了?”
梁上鼠道:“小人以后但凡能打听到的小王爷府里的事,全部据实相告两位。”
“用你打听?”芊儿道。
听说剌尔丹要来建康,霍兴安心里生出一丝希望,他不知悦儿是否也会随他一起来。他心里一种强烈的感觉起伏着。他对梁上鼠说:“今天的事,你绝不能漏出去一点。”
“小人知道,如若漏出去一字,小人自己便速来领死。”
芊儿冷冷的看了一眼梁上鼠,转身就走。
霍兴安见状,便塞上了梁上鼠的嘴,跟上芊儿。到了门边。忽然,芊儿又回过身,走到梁上鼠跟前,一踩椅脚,将椅子和梁上鼠正立起来,同时运力向他一拍。见到芊儿所做的动作,霍兴安几乎惊呼出口。
芊儿连拍两掌,梁上鼠身子轻颤了几下。
出了门后,霍兴安问芊儿:“你刚才,对他使了穿心鬼手印?”
“你居然认得。”
“星婆传过我几招。”霍兴安掩上门,担心道,“他,岂不是被你打死了?”
“我没星婆那般的功力,他不会肌烂肉糜,只会奇痒难耐,痒上一个月而已。”
“哦。”霍兴安道,“星婆说,要练成那穿心鬼手印,得十年的功夫。”
“那穿心鬼手印,是需要炼日神教的教主用炼日神功帮你成就一些元阳之气才行,常人就是练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难成。这穿心鬼手印,在我小时候星婆就教给了我,现在也不过如此。”
霍兴安点头。他回望了一眼屋内:“那这个贼……”
“一会儿穴道自解,由他自己爬走吧。哼。”
“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你是不是想留下来等剌尔丹?”
见芊儿戳破自己的心思,霍兴安只好说:“刚才,我是想到等剌尔丹来,但那贼说,要过些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我还是先和你去圣手门吧。”
芊儿冷然道:“去了圣手门,再回来,那剌尔丹说不定已经走了。”
“不会那么快吧。”
“那你干脆在这里等着吧,也许还能看见你日思夜想的悦儿。”
霍兴安被她说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芊儿大步的向廊外走去。霍兴安知道她心里生气,便紧跟着她,道:“我和你一起走。”
芊儿不理他,只是快步的走。
樵老儿见芊儿回来了,放下心来。这时,天上开始下起了雨,天际隆隆的,雷声不断。
于是樵老儿和芊儿商量后,将一匹马卖给了客栈,又在客栈老板的帮忙下,买了车轿。他们将剩下的两匹马并辔连车,霍兴安和芊儿坐在马车里,樵老儿在前面的车帘下驾车。
结了账,他们便驾着马车向城外驶去。
芊儿一直没理睬霍兴安,直到出了南边的城门,才对他说:“这下,你可寝食难安了。”
霍兴安知道她又要开始揶揄自己了,便摇头轻轻一笑。
雨点大了起来,芊儿微微仰脸,听着车棚顶上的雨声:“看来,你随我们去圣手门,是天意了,天意让你还能遇到你的悦儿。”
“芊儿,我只是,要让那使奸作恶的剌尔丹……”
“你要杀了他?”
“我……”霍兴安不知自己能不能痛下杀手,“我要……”他咬着牙,眼中迸出深深的恨意。
“讨回你的清白?”
“对,如果能见到悦儿,我要让她知道一切。”
芊儿冷哼一声:“然后呢?拆散他们?你的悦儿,已经和他是夫妻!”
“那个人是使了诡计骗了悦儿,才……”
“好啊,那你应该报仇,你应该雪恨,你应该夺回她!”芊儿沉着声音道。
霍兴安并没有想过见到剌尔丹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忽然,芊儿对樵老儿喊道停车。
樵老儿车子停了下来,芊儿跳下车去。霍兴安不知她要做什么。
芊儿坐到前面,对霍兴安道:“霍家子,你下来!”
霍兴安下了车。芊儿拿过樵老儿手里的马鞭,对霍兴安道:“你可以回去了。”
霍兴安茫然的看着她:“我,没说要回建康呀。”
“你的人跟了来,心却留在了建康,何必呢。你还是回去吧。可别和你的悦儿失之交臂。”芊儿使劲一挥马鞭,两马抬蹄奔跑起来。她大声道:“也别耽误了你夺回你的悦儿!”
“芊儿——”
芊儿再没有回应他。
霍兴安站在泥泞和雨水中,无奈而狼狈,他想,我是不是不该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可是,内心又让他不得不这么去想。他并不确知自己会不会再见到悦儿,更不确知自己会怎样的对付剌尔丹。
他望着远去的马车,默默道:芊儿,你帮我做了这么多,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你就是再对我怎样,我都不会怨你的。
天际又震响了惊心动魄的雷声,雨水顺着他的脸不停的流下,他感觉,好像正有什么在令人难安的接近,而同时,仿佛又有什么在无可挽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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