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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寻处,唯有少年心(2 / 2)

瞻基冷笑更甚:“教坊微贱之人,残花败柳之身,侍奉君前是真心倾慕还是另有图谋?”

听闻此言,她心中剧恸。她在他的心中,竟然如此不堪?

她之前还在犹豫,是否要与他相认,告诉他真相。但是,终究是近乡情更怯,她不敢贸然相告,以至于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瞻基的答复,让她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愿妙棠永远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在他心中偶然念及她时,她仍然还是那样白璧无瑕、纯洁烂漫吧。但愿,他还会偶尔想起她。

而不是她周霁雪,教坊之女,汉王侍妾。

她,与他,终究是回不去了。

往事莫沉吟。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霁雪收回思绪,悲哀答道:“流落教坊非吾本心,”

未及说完,瞻基问:“抛却汉庶人一往深情,转向他人献媚,此等朝三暮四、贪生怕死之举,这也非你本心吗?亦或你入宫另有目的,那你刚才说的倾慕朕不过是诳语。欺君之罪,罪当诛灭九族。”

若是当年,她一死了之,今日,还会处于这样的为难境地吗?

她泫然欲泣:“蝼蚁尚且偷生,贱妾未能免俗。”

瞻基看到她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摔在因年久浸润受刑牢犯鲜血而猩红冰冷的诏狱地面,折射着门外暮秋日光,破碎中闪烁着晶莹璀璨的光芒,不由心软。

她至于如此,和自己当年所做不无关系。说到底,她不过是他们与朱高煦夺权的牺牲品。

瞻基放缓了语气,说:“既入宫伴驾,朕的内宫容不下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之人。”

“贱妾既然追随皇上,定会忠贞不二、矢志不渝。”

瞻基看着她,一字一顿说道:“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安分守己,好自为之。若有违背,朕会让你悔不当初。”

“贱妾此后所随唯皇上一人,此生未尝敢忘。”

瞻基心中长叹一声,转身离去。他闭目靠在肩舆团龙软垫之上,脑中闪现的,却是她晶莹含情的双眸,与她肖似妙棠的容颜。

他对金纯沉声说:“周氏身为汉庶人府邸女眷,汉庶人既已免死,看在其情面,就赦免周氏死罪,按旧例充入掖庭为奴吧。”

金纯忙应了声,仔细琢磨刚才情景,仍勘不破这其中玄机。再去偷眼看新皇,他已恢复了在朝堂之上淡然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倒是身后的张忠,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金纯猛然想起红颜祸水的典故,顿时觉得芒刺在背。身为人臣,不能不谏,他忍不住问道:“微臣斗胆请问皇上,周氏入宫后做如何安排?”

新皇看着他,仿佛已将他的所思所想了然于胸,从容说道:“罪臣女眷向来在掖庭偏远苦寒之处,她自然也不例外。”

“微臣只是疑惑...只是担心她另有图谋。”

他自是疑惑,他想知道为何新皇明知她是汉庶人女眷、帐下谋士,又在诏狱之中公然向新皇献媚,此等不忠不信、无情无义之人,他为何还要留下?岂不是落人以口实、为人所诟病吗?

当然,他也担心,不只担心她居心叵测,更担心她魅惑君上。当然,这话他是万不敢贸然说出口的。

偏偏新皇洞若观火般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爱卿多虑,朕会命人严加看管,让她不敢也不能有非分之想;况且,爱卿恐怕不知,这女子对汉庶人有多重要,有她在宫中为质,何愁汉庶人不安分守己?”

新皇这一提点,金纯才明白其中深意,顿时汗颜无地,道:“皇上深谋远虑,高瞻远瞩,微臣以小人之心妄加揣测,实在惭愧!”

瞻基倒是不以为然,道:“爱卿不必过谦,你直言进谏不过是为朕的安危荣辱,朕能体谅你的一片忠心。”

金纯闻言,更是感佩于心,日后自当忠心耿耿,效力于新皇。

回想刚才与瞻基的相见,霁雪站立不稳,背靠在牢房木门之上,泪水纵横而下。她曾朝思暮想、翘首以盼的人,刚才就在眼前,而自己却无法与他相认。

她曾在绝境之中,无数次憧憬过他们相遇的画面,或是“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或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或是“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哪怕凄凄苦雨、风雪暗夜、繁华已谢,只要能够相逢,便是心中至美。

但唯独没有想过,他们会在诏狱污秽阴暗之地相逢,四面布满冰冷血腥的可怖刑具。他是九重城阙,九天之上的一国之君,而她,是罪臣女眷、教坊舞姬,在他眼中已是如此低贱不堪、水性杨花。 还好,她并未与他相认。

愿年少的妙棠永远是他心中的一方净土,一处港湾,一轮明月,让他每当想起,浮现在心间眼前的,不是如今的厌恶或者鄙夷。

一片寒微骨,翻成面面心。

自从遭点污,抛掷到如今。

她闭目追忆:她与瞻基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与君初相识,还记得那是永乐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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