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周日穿长衣长裤的老干部睡衣,周一是可爱棉质睡衣,周二是长袖睡裙,周三穿大t恤,周四吊带睡裙周五是吊带背心和短裤。
今天是周六,他很期待她穿什么。
他还没在周六晚上见过她。
他突然很渴,去厨房找水喝。
冰箱上多了个冰箱贴,是个络腮胡的搔首弄姿大叔,下面压了张便签,上头用黑色笔写了三个加粗大字:快看我!!
严成锦凑近一看,闻佳音说,自己给他留了晚饭。
按照纸条的提示,他在微波炉里找到一个挺粗糙的三明治。
面包烤的不错,眼色是漂亮的嫩焦糖色。里面夹着的蛋和肉就有些惨了。蛋没煎熟,是溏心的,午餐肉片又烤糊了。
想想闻佳音笨手笨脚为自己做饭的样子,严成锦很高兴,又担心她受伤。
他给这份宵夜吃清醒了,洗漱过后,去书房继续工作。
像以往一样,他坐在自己椅子上,却总感觉今天的书房有点奇怪。
他转过身,环视四周:书架上没有新的垃圾,很好。小黑猪崽玩偶乖乖坐在巨大熊肚脐眼上,很好。蓝胡子的小屋也开着门——
等一下,蓝胡子家门开了!
这小区安保很好,贼是没法进来的。
所以,难道是,闻佳音忘了锁门!
严成锦来到小屋前,良心和好奇心激烈的打了一架。
三十秒后,良心失败了。
我就看看。严成锦告诉自己,闻佳音又不打扫卫生,里面得脏成什么样了。我进去看看,顺便收拾一下。
这样想着,他迈出了罪恶的第一步。
门并不常用,开起来很涩,‘吱呀’一声惨叫后,严成锦愣住了。
屋里灯光昏暗,但不耽误严成锦看清脚边的东西。
翻开的漫画,薯片包装袋,酸奶,宝格丽项链,卡地亚手镯,果冻,面包,劳力士表,辣条,星球杯,小饼干……这些东西像被人在盆里搅过,随意泼在地上。
他还看见无花果丝上有条丝袜,被融化的麦丽素染出一小块黑,收口处还黏了块橡皮糖。
严成锦的洁癖瞬间发作,他不能呼吸了。
他好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浑身哆嗦着,想尖叫,却没力气。他后退一步,想离开这噩梦般的地方,屋子里的灯却在这时亮了起来。
前方的‘垃圾山’里突然长出个人来。
此人穿老大爷同款跨栏背心,花裤子,一脑袋头发鸡窝似的。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严成锦也能看见上头沾了瓜子壳和棒棒糖。
他目瞪口呆:“你、你是谁。”
闻佳音抓抓头发,棒棒糖和瓜子皮抖了两下,竟顽强的站住了。
“真是没办法,竟然被你发现了。”
闻佳音拿光溜溜的脚丫子指着对面,“有惊喜。”
对面墙角有顶马戏团帐篷,红色竖条纹,半米高,孤独的伫立在‘垃圾堆’边,像守护麦地的稻草人。
严成锦告诫自己不能骂脏话,小心翼翼用脚划拉开一条路。
站在帐篷前,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转头看向闻佳音,看见她满脸的真诚和坚定。
他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给垃圾堆吓出疑心病。
不管蓝胡子家再出现什么意外,总不会比现在更吓人。
他来开帐篷拉链。
下一秒,流出来的零碎差点把他淹没。
张牙舞爪的鬼怪手指套,鬼娃回魂玩偶,鲨鱼吃了我的脚,吹泡泡机,长米老鼠头的蝙蝠,还有疑似抢银行的脏辫络腮胡头套。
最大的也只有手掌大小,闻佳音却能攒满整个帐篷。
严成锦觉得自己像个得道高僧,明白四大皆空,已经入定,马上要圆寂。
闻佳音怕他还有机会生还似的,在咪咪虾条和粘牙糖下翻出平板电脑,拿裤脚擦去屏幕的油花,在上头戳了几下。
“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白色幕布从房顶缓缓落下,推倒小帐篷,小玩具们倾巢而出。
在闻佳音嚣张的笑声里,严成锦麻木地低下头,满身肌肉的皮卡丘正猥琐地冲他笑。
严成锦企图自救,“我、我能、整理一下,吗,绝、绝对不弄坏你的、的东西。”
闻佳音残忍拒绝,“不行,整整齐齐的和办公室有什么区别。我还怎么放松。”
童话里说的都是真的,蓝胡子家不能进。
我死了。严成锦为自己诊断。凶手是闻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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