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把他的手放回膝上,起身问陈安:“去让人看看,外面可还在下雨?”
陈安方才听了这么近乎惊心动魄的一场对话,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啊,是……奴才这就去。”
过了会儿,陈安又回禀说外面还在下雨,锦色便提议道:“既然还在下雨,卿不如就先住在偏殿里吧。”
陆蕴眉眼低垂,说道:“……不了,臣还是回去吧。”
锦色倒是无所谓,随意点了点头道:“也好。”
熄灯就寝之后,锦色躺在凤榻上,听着窗外若有若无的雨声,一瞬间忽然觉得寂寞难言。
她想,自己也许的确需要一个可以安心依靠的怀抱。
可陆蕴,会是那个人吗?在今夜之前,她犹疑不决,而今夜之后,她再无纠结。
他怀疑她,本来可以光明正大质问,却选择了小心翼翼试探。他似乎并不想要真的对她如何,但显然也不会觉得她的变化毫无异常。
她不明白陆蕴想做什么。
他让人看不懂,而她不想让人看懂,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她看不懂的人?
锦色忽然明白,她或许无论如何,也不会真正融进这个世界。
“荆州洪灾,万人受难,众卿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第二天开了临时早朝,锦色看着下面一片死气沉沉的文武百官,低叹了口气,复问了一遍:“谁能给朕解释解释,建言献策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却依旧无人出来答话。
文官队列里,陆蕴抬头看了一眼眉目难掩倦色的女君,握着笏板的手微微紧了紧。
锦色压了压心底燥郁的火气,慢声说道:“既然无人献策,那朕就说了。不过记住一点,你们说的是策,朕下的可就是令了。”
百官闻言,大半变了脸色。
陈安先宣读了一份圣旨:“荆州刺史隐瞒灾情不报,着撤去刺史之职,由荆州司马杨伯笙填补空位。”
锦色接着说道:“待冶水之策拟好之后,水部郎中邱珉便前往荆州负责督工。”
邱珉出列道:“微臣领旨。”
“冶水工程以土工为主,需大量投入人力,如此粮食便不可或缺,现着户部负责调度冶水物资以及钱款。”
户部尚书徐仁祥顶着张苦瓜脸应道:“臣领旨。”
国库虚空,让他上哪去调度啊?
“朕打算缩减宫中用度,拿出二十万两白银用作冶灾款项。”女君幽幽说道:“若是还不够,徐尚书可就该好好想想办法了。”
宫中用度主要来自内务府,而内务府的收入则来自于皇帝的各种田地,商铺和庄园以及进贡,这部分相当于皇帝的私房钱。
凤帝这话一出,不仅户部尚书徐仁祥面色古怪,其他官员的脸色也是相当五彩斑斓。
凤帝都自个儿往外掏银子了,他们这些做臣子还能捂着荷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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