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大可去你那新夫君跟前告状,说你如何在半夜三更在灶房偷吃东西,却被一个登徒子、大淫贼给辱没了,看他如何为你做主?”
柳苏洛沉默了,这事可不能让烈北辰知道。
烈北辰若是知道了,直接把她赶到大街上也就算了,若是以不守贞操、败坏德纲为由,将她绑了送回陈王都,届时圣上会对赫家怎么样尚不可知,但是阮氏是一定会对王氏怎么样的,而真到那个时候,赫老夫人和赫侯爷想来也是不会帮着王氏的。
柳苏洛权衡了一下利弊,故作一本正经:“看在你先前救了本姑娘一命的份上,今日之事本姑娘就不与你计较了!你快走吧!”
烈北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柳苏洛瞥了他一眼,只见他眉心微皱,低头沉思着什么,左手的大拇指指腹和食指指腹轻轻揉搓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走不走?”柳苏洛斜眼看他。
“走!现在就走!”烈北辰回神,整了整衣襟,挑眉一笑,走了几步又回头:“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柳苏洛满脸毫不关心的表情,嘴上却很是配合:“那你叫什么名字?”
“苏北,姑苏城外,寒山寺北。”烈北辰答道。
“哦。”柳苏洛淡淡应道,“知道了。”
烈北辰轻笑,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
柳苏洛不耐烦:“又怎么了?”
“日后你可以唤我‘小北’。”
柳苏洛愣住,看着苏北没入夜色的身影,忍不住哼笑自语:“小北?简直可笑......还日后?哪来那么多日后相见!日后日后,日后别让我再碰见你!你个登徒子!大淫贼!”
“阿嚏!”柳苏洛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沿着来时的小道往回走。
躺回床榻的时候已是四更天,她这会儿大概是真的有些累了,又或许是刚刚猛灌了几口酒的缘故,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也有些微微胀痛,脑袋一触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
不是下着绵绵细雨,就是一直不阴不晴的灰蒙蒙的天空,今日竟然难得的放晴了。
清晨的江南,天色晴亮,舒适纯净的碧蓝天空中,南归的雁群排着长队自头顶上方掠过。堂前的屋檐下,莺啼阵阵,喜鹊欢鸣。
燕子扑棱着翅膀在廊下与树木之间穿梭,嘴里衔着木枝,忙着在廊下筑一个新巢——一个它们将度过漫长四季的新巢。
定远府上的丫鬟小厮们忙着打扫整理着大婚过后的庭院。别院的宽敞空地上,侍卫们毫不懈怠地在操练着。
书房里,烈北辰正在画一幅江南春初的水墨画。
慕枫推门进来,双手抱拳作揖:“将军,您叫属下调查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烈北辰依旧执笔作画,淡淡道:“说来听听。”
慕枫得到应允,说道:“洪崖山大战前神秘失踪的先行军副将,叛贼崔福已被找到,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属下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烈北辰拿着画笔的手顿了顿,轻轻将笔搁在笔搁上,问道:“怎么死的?”
“被利器抓破颈动脉,失血而亡。”慕枫答道,“属下检查过伤口,不像是被我陈国的兵器所伤。伤口处的抓痕状如铁爪,且无比锋利。”
烈北辰默然,左手两指指腹轻捻,蹙眉凝思,许久才松开两指,缓缓道:“锁镰,封国。”
这回该轮到慕枫垂眸沉思了:“可是将军,据属下所知,封国的将士都惯用长矛,还未听说过有使用锁镰的。锁镰这种利器,怕是只有江湖上的人才会用来傍身。”
烈北辰自轮椅上站起来,在房中踱步:“十三岁那年我随父第一次征战洪崖山,夜探封国大营的时候,就有见到过有人使用这锁镰,不过......”
烈北辰的眉头皱了起来,嗓音沉沉,带着凝重感:“......不过,那人当时确实没有着封国士卒的战甲,看装束倒像是一位江湖中人......”
慕枫倒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来这件事就尤为复杂了。洪崖山大战,陈国的内奸不仅勾结封国,更与江湖中的暗势力有所往来,想在当时直接至将军于死地。究竟谁会是陈国的内奸......”
“天气渐热了,蛇在草丛里总是会躲不住,想要出来遛遛的。”烈北辰踱步到慕枫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亏了你,当时若不是你的那招瞒天过海,将我从洪崖山崖上救下,如今我这双腿怕是真的已经残废了。”
慕枫挠头傻笑:“将军言重了,这本就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烈北辰笑了笑:“命都是自己的,没有谁的命天生就是为了他人的命而生。你的职责只是做好我的左膀右臂,不包括为我丢了性命。”
“慕枫自小就跟随在将军左右,将军就如慕枫的亲兄长,为亲兄长丢了性命,慕枫自是心甘情愿的。”
听了慕枫至诚的话语,看着他坦诚的目光,烈北辰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若是他知道了真相,还会觉得他这个将军如亲兄长,愿以命相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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