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圣手指捏成拳,攥紧自己这颗脆弱的心,“我知道妈疼我,但是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分点教育资金给你治病,以后我勤工俭学,还可以贷款交学费嘛,我怎么地都能完成学业的,别担心。”
蓝爸:“你妈黄泉之下看见我这么虐待你,等我去找她的时候,怕是不见我。”
蓝圣拿上垃圾去扔,垃圾桶就在三米外,她精准投篮,回来:“我已经满十八岁了,麻烦把我当成年人对待,我也想承担家里一部分责任,不想当废小孩。”
蓝爸:“家里养你天经地义,哪就能说明你是废小孩?别这么想,你好好读书,其他的不管了。”
蓝圣拉开书包拉链,“好,我知道了,现在就学习。”然后手一伸,蓝爸默契地把吃饭的小桌板给她。
蓝圣找了个角落,开始复习数学,看错题集。
“哈哈哈。”远处病友对正在上演的无脑言情剧表示了喜爱。
蓝爸严肃:“声音小点,学习呢!”
病友是个憨憨年纪稍大的中年人,他马上收回灿烂的咧嘴笑,夹起尾巴、扣紧肩膀,缩在一团:“知道了。”
手里的遥控器捏得死死的,眼神如猎鹰一般,精锐盯着电视。
蓝爸摇摇头,表示没救。
蓝圣偷偷看见他们的互动模式,用手敲被子下的蓝爸的脚,“别当房霸,和蔼一点。”
蓝爸闭嘴,拿起手机刷起新闻,他摇起病床高度,微微前倾的姿势,正好能关注到蓝圣的作答。
蓝圣已经由内而外是名合格的高三生了,也是个懂事的女儿,蓝爸欣慰不已。
十点钟,大课间的二十分自由活动时间,许栩、游远的江为谦给蓝圣打电话,蓝圣把手机靠在耳边,看窗户折射的阳光明媚的阳光把蓝爸和病友都烤睡着了。
她小声地说:“我没事,你们真不用担心我,我爸晚上就能出院,他…”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八点钟,蓝爸的主治大夫过来,面对唯一的家属、高中生蓝圣。
医生叹气,“家里没人?”
蓝爸乖巧点头。
医生圆珠笔敲击一下一下,开始讲:“你这一摔伤了脑袋的一根重要神经,它经过压迫,时不时要给你一点厉害,所以你便会头昏脑胀,反正自己站都不住。
不安的炸弹就在那里,随时给你重击,随时威胁生命,为了判断精准,这病我建议…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蓝圣努力做一名成年人:“但你这已经是三甲医院了呀,还去哪儿?”
医生:“比如去北京,或是脑科厉害的其他省医院。”
蓝爸固执,“我才不去。”
蓝圣:“爸,我去北京上学,我可以照顾你。”
蓝爸翘脚,“滚吧,你上大学我还跟去?能不能放过我。”
“你…虽然我知道你爱我妈,但你说这话也太像要给我找后妈的渣男语录了。”蓝圣翻白眼。
蓝爸:“你!”
医生劝和,戴着口罩,露出的感觉弯成一条缝儿,“还是有好消息的,这病有极强的潜伏期,有的人一辈子不会发,有的人每个月都会发一次,从检查结果上看,你爸很有可能属于前者。”
蓝圣:“虽然但是,有这病就有个炸弹埋在那,不能手术根除吗?”
医生:“首先这是脑部手术,困难极大,即使成功摘除病原,但也会影响脑部其他地区,不如不做。”
这话,听着像是劝人放弃生命,蓝圣不能接受,她觉得有问题就一定有解决办法。
但她忽略了自己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孩,肩负不起如此重大课题。
蓝爸下决断,“好了好了,等下午我把其他全身检查做完就出院,之后再犯的时候我就同意手术,行吗?”
他先瞧医生,医生点头,再瞧蓝圣,蓝圣摇头。
蓝爸:“反对无效,等你再长大点,真的成为大人再说吧。”
医生盖上病历本离开,走之前说:“回去注意心情,好心情连癌症都能战胜。”
蓝爸假装把话都听进去了,等他一走就又顽劣起来。
蓝圣心里不是滋味儿,这种被当小孩儿的感觉真差!
但她突然想到,24岁的蓝圣没有得知蓝爸行踪消息,是否是因为她在蓝爸心里,还不具备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能力和勇气。
毕竟,24岁的蓝圣是个社畜,已经习惯躺平,更是拒绝承担一切责任…
蓝圣吸气,长长的时间,将所有气体储藏于鼻腔,然后一次性呼出。
“爸,我想成为你的依靠,别推开我。”
蓝爸脸上,刚用以对付医生的礼貌笑容一下子僵掉,赤忱、真挚又直接的真心话让他难以应付,手足无措,“那个,你说的什么话,等我老了,没有行动能力了,肯定是要依靠你的撒,担心什么。”
蓝圣:“爸,多给我一点信任,即使第一次我做的不好,但第二次一定知道怎么做了。我想为你做这件事,因为…你是我爸爸,妈妈不在,我只有你了,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
蓝爸眼眶湿润,他一个一家之主,绝不能在小孩子面前哭。他吸溜鼻涕,憋回眼泪,终于说出:“我试试。”
蓝圣狠狠点头,像是砸墙,“嗯!”
她给蓝爸一个大大的拥抱,蓝爸空气中无处安放的手,瞎比划几下,终于在蓝圣的背上轻拍。
“乖…”
记忆里,妈妈也曾这样拍过她,每年蚊虫最多的夏季,妈妈用一把蒲扇,酣睡了她整个童年。
妈妈…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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