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那西服一眼,笑着说:“这就是爱的回报。也难为你小子吃了这么几个月的苦头了,现在觉得值吧?”
他点点头,伸起大拇指:“值!值!都活到奔三的年纪了,才觉得自己像第一次恋爱。”他的眼神闪闪的,嘴角一说话就带着浓浓的笑意,果真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火。
我点了几道菜,杜康全部给我改了,贵的菜统统不要。我白了他一眼,说:“杜大少,你刚才还说我想吃什么你埋单,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给我点面子,今天我发了薪水,薪水不多,你知道我拍拖还得准备点钱。我父母给我的银行卡我可不敢拿了,姐和我约法三章了,如果要跟她好,就得学会自食其力,只要是自食其力,跟着我吃糠都成,如果靠家里靠父母,龙肉她都不稀罕。”
我的脑海里浮现起我堂姐那张倔强的脸,聂晓丹就是这样的人,对男人的要求其实也简单,她喜欢上进的男人,一直没有改变。
菜上来了,杜康吃得欢快,而我却食难下咽,杜康放下筷子,瞅了我一眼说:“晓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谁有事都瞒不了另外一个,我也没有打算隐瞒杜康,于是,我把林峰是咿呀的哥哥,曾警告我不要纠缠林咿呀,和我现在已经住到了林峰的豪宅里,以及咿呀的前男友敲诈我并且告诉我的秘密,统统告诉给了杜康。
杜康听得目瞪口呆,蓝色的灯光映射着他的脸,就仿佛在映照着一个木头人一般,除开眼珠子偶尔动动,整个人都快成僵尸了。
末了,他才回过神来:“我的神,聂晓明,你是不是在拍戏?我怎么觉得你遇到的事情太神了?我老板竟然是林咿呀的哥哥?还有,你被人敲诈你还真给了钱,聂晓明,我真不知道是该骂你一顿还是羡慕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说:“你就别嘲笑我了,现在什么事我都可以不在意,我只是不知道容大为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咿呀爱的人真不是我,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真的陷进去了,拔不出来,走不出来……我……”我的声音变得哽咽了。
杜康沉默了,他点燃烟,递给我一颗,我顺从地接过,我曾是不抽烟的人,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有时候这袅袅的烟雾确实可以让人的头脑变得冷静一点。
杜康几乎快将一根烟都抽完了,才开腔:“晓明,容大为那人肯定是嫉妒你,所以他说的话里面一定有点水分。不管咿呀是不是喜欢了她名义上的哥哥,我们先要搞清楚,林咿呀究竟是不是林家的人。我可以帮你去查查,我有个哥们是报馆的,也许可以查到当年的报纸,看看是不是有宁城一小的老师双双遭遇车祸,临死前从车窗里抛下一个孩子的新闻……实在找不到,我们还可以去学校里了解下情况。”
我想了想,问:“要不,我直接问咿呀?”
他摇摇头:“她如果想告诉你,早就告诉你了,不会一直隐瞒到现在。”
我的声音变得低沉:“你说的也对,唉,她宁可告诉给容大为,都不肯告诉我知道,我真不明白这代表什么。”
杜康安慰我说:“这个事情,外人会比你看得更清楚一些,我想林咿呀之所以告诉容大为,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年纪小,想事情想得不那么复杂,现在成熟了,知道许多话说出口前要三思而行。她不告诉你,并不一定是拿你当外人,而可能是怕引起你的误会,毕竟这不算好事儿,她的身世那么复杂,怕爱人会有很多疑问。”
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安慰我的话,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对咿呀的深深的怜悯。所有的人都只能看到她的光环,却有几个人能了解她内心深处的那种无依无靠地孤单。即使林家富贵荣华,毕竟那不是有血缘意义上的真正的家,换了是谁,都宁可要一双清贫的亲生父母,而不会投身富贵之家认别人的父母为父母。这些年来,咿呀在人前欢笑,人后流了多少眼泪,面对月圆月缺,花开花落,她的心底深处,永远都是一个人,无人可以诉说伤痛。
或许,这才是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却演技那么出色的原因吧,一个没有故事的人,是演不出那些复杂的情感戏的。
而我,能给她的,除开我至死不悔的爱以外,真的已经一无所有。
晚上,我回到林宅,林峰瞧了我一眼,不满地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又不是做生意的人,忙到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欧姐埋怨地拍打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这么多,咿呀则替我辩解:“晓明事先跟我请假了,哥,你别担心,晓明所谓的‘应酬’就是跟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们吃饭喝酒,没别的。”
林峰“哼”了一声不再吭声,我生气地上楼了。
我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住在他们家本非我原意,可是却处处要受到咿呀的哥哥的刁难。也许别人感受不到什么,但是我凭直觉知道林峰根本就不喜欢我,再加上容大为的那番话令我变得敏感,我觉得再住在这里实在没有了必要。
门悄然推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将她的脸颊贴在我背上。
我想甩开,她却像棉花糖一样紧紧贴着不肯离开半分。我无奈,只得投降,转过脸来说:“你还理我做什么,陪你的哥哥去。”
她又勾住我的脖子,脸软软地贴在我的脸颊上,细声细气地说:“晓明,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不肯承认,摇摇头。
她刮着我的脸:“还不承认呢!瞧,脸都气成猪肝色了。你真小气,我哥就是那号人,喜欢啰嗦几句,我从小被他啰嗦惯了,如果我是你这么小气,很小的时候就被我哥念死了。”
我酸溜溜地说:“你们兄妹感情那么深,你怎么会舍得早死。”
她让我坐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到我腿上,对我说:“如果你真的和我哥合不来,那我们明天就搬出去,怎么样?”
我很高兴,眼睛一亮:“你说真的?”
她又撒娇赖皮了:“还说自己不小气,我哥就念你一句,你就这么记仇。晓明,其实你就真的想做一辈子的银行小职员吗?和我哥处理好关系,让我哥教你做点生意,男人谁不求一个发展。”
我的脸沉了下去,将她从我腿上推开。我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窗前。
从这里往外眺望,可以看到山脚下的风景,灯光闪烁,夜景如画,映照着天上皎洁的星光,人犹如悬浮在半空,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特别。这里的房价是普通人根本想都不敢想象的。的确,这里很美,住在这里的人都觉得有成就感,可是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炫耀的,因为这不是我的家,不是靠我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我不过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寄居者而已。
我将脸贴近窗口,手在玻璃窗上画圈,说:“咿呀,我有个很出色的堂姐,还有个很聪明的堂妹。小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念书,她们总是偷着玩耍,但是却总能考第一名,而我,用尽全力也就考个第十名。我总是被家长责备,只有我妈妈不骂我,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路要走,上天都安排好了的,有的人适合当官,有的人适合写诗作画,有的人适合默默无闻做普通平凡的工作。没有必要去羡慕别人,也没有必要拼了命去攀比,做好自己,快乐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许多事业有成的人未必还会拥有普通人享有的种种快乐。咿呀,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认识我之前,我就是,现在也是,以后还会是。我没有很大的梦想,最多就是开个奶茶店,做个奶茶老板,戴着洁白的厨师帽,浑身飘着奶茶的香味,脸上是满足的喜悦的笑容。我不想当大老板,不想每天为了用钱赚更多的钱去陪一些自己并不熟悉也不喜欢的人,不想每天对一些陌生人说各种各样虚伪的话,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早上睁开眼,看到的是我最爱的人,晚上闭上眼,身边睡的是我最爱的人。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就是最大的幸福,别的我根本不做向往。可能我说这些话,会让你失望,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想欺骗你,说我想为你赚多少多少的钱,为你买多大的房子,我只是想牵你的手,和你一起在幽暗的街头散步,后面跟着我们蹒跚学步的孩子。你明白吗?”
咿呀没有回答,转过身,才发现她正将手托在下巴上怔怔发呆。
我走到她面前,蹲在地上,抬头凝视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她的瞳仁里,我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那么孤单。我想抚摩她的长发,却被她紧紧抓住了手。
“我明白你的话,以后,我不再要求你什么,你只要做自己认为快乐的事情我都支持你。”
我带点自嘲的口吻说:“你能接受一个并不出色的男朋友吗?”
她的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如皎月般烂漫的笑容:“不想接受,现在不也接受了吗?”
我捧着她的脸,轻轻吻起了她的嘴唇,她的嘴唇柔软而丰满,带着淡淡薄荷香味的嘴唇,像三月里草莓的滋味。我紧紧搂住她,像拥住了自己一生里的珍宝。
门被敲响了,林峰探头进来,咳嗽了一声,我们赶紧红着脸分开。林峰当做没有看见,说:“咿呀,爸爸打国际长途来了,下去接听下电话。”
咿呀应了一声,冲我眨眨眼,眼神里满是无奈。
她探询地看着我已经收拢在一起的衣物,我讪讪地笑着,又将它们一一摆放了回去。她这才微笑着离去。
看着他们兄妹离开的背影,我揉揉鼻头,心想林峰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来坏我好事的吧!
(3)
我洗澡完毕,躺在床上,床太软和了,我想念我那个有些硬但已经浸染了我身体气息的自己的床。我在黑暗里无奈地苦笑,人真的是有命的,不属于自己的就无法习惯。我为了咿呀付出这么多,迷糊的她可曾明白?
不过,我也不奢求她的任何回报。
有些人,每天在你眼前来来去去,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是有些人,在遇到的最初,就会在你的生命里划下深深的印记,会连同你的呼吸一般和你交融,直到生命的尽头才会变成句号。
可是,穿插一生的,往往都是前者,而能遇到在你生命里划下痕迹的人,却更像是一种运气。为了这难得的遇见,我甘愿忍受所有的辛苦;为了那种心灵的契合,我宁可忍受身体的孤单。
所以,不管咿呀对我如何任性,我的心底深处永远对她存在一种淡淡的却萦绕不去的感激,是她,让我平淡的生活绽放如繁花,让我这个普通男人也邂逅一段求佛也求不来的美满爱恋,只是,我不知道这爱恋能否修成圆满的姻缘。我不去奢求,不存在希望也就最终不会失望。
窗外的光线一点一点消褪,夜色一点一点变得更黑暗,我和我的床,仿佛沉浸在幽暗的潮水里,表面上岿然不动,而内在早已汹涌澎湃。
忽然,我错觉般听到了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再细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我苦笑了一声,心想自己还没有入睡就开始做梦了。
月色一点一点从窗外浮现,将地上的影子拖得越来越长,我顺着影子朝上望,先是看到一双赤脚,如玉一般洁白地踩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再往上,见到的是裹着浴巾的圆润身体,撑着一个小小的还披散着海藻般茂盛的头发的小脑袋,发丝上,一串串晶莹的小水珠渐渐滚落下来,水痕,从门前,一直延伸到我的床前不远处。
我的呼吸和心跳一起变得急促了。
我用力掀开被子,跳下床,向咿呀奔去,如同追日的夸父一般带着一种虔诚。在触到她柔软身体的瞬间,我感觉我的指尖亦变得柔软,恨不能将我心底的全部温柔交付出去。而她,则只是羞涩地低下头微笑,月色融入她闪亮的眼眸,一种扑塑迷离的性感像疯草一样暗然滋长,令我更加心慌意乱。
我拦腰一抱,将她抱离了地面,长发拂在我的胳膊上,痒痒的,更加撩人。我再也按捺不住,粗鲁地将她按倒在柔软蓬松的床榻上。
我的吻如雨点般温柔地落了下去,落在她紧紧闭着的双眸上,落在她飘满柠檬清香的发丝间,落在她微温的耳底,落在她微启的樱桃般鲜艳的唇齿间。那些吻,如同穿越了千年的约会,从发肤直抵达心间。
她的肌肤发烫,抚摩着那如丝缎般柔软干净洁白的肌肤,我就像接近神的膜拜者,既充满渴望又充满不可预料的敬畏。
因为我的笨拙,床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我的脸慢慢地红了,将头埋在她芬芳的心间,良久,良久,我的手终于慢慢朝浴巾的贴合处摸索而去,轻轻一抖,浴巾豁然开启,一个如玉一般完美无瑕的滚烫的身体完完整整落进了我的怀里……
我低下头,我的吻一路沿着脖颈向下,她柔软的胸口微微起伏,她依然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而手,却交叉在我的脖子处,手指摩挲着我的皮肤,给予我最羞涩的鼓励。
我惊叹造物主的神奇,竟然给了一个如此美好的身段给这个清纯的女孩,丰满柔软的胸,瘦弱的腰肢,弹性的臀部,任何一个男子,都甘愿死在这样的身体上。
我褪去了我的睡衣,在我的肌肤覆盖她的肌肤的瞬间,她缓缓地,无比柔软而又无比柔情地问:“你真的爱我吗?”
欲望的潮流像风暴一样将我们席卷,在狂乱的颠簸里,我心醉神迷如梦呓般*:“把我的心割开给你看以*的证明,我都愿意。”
她终于半睁开双眼,顺从地迎接着风暴一般的爱抚,她回吻着我的肌肤,像叹息,又像在奉献般,发出轻轻的,柔媚性感无比的轻吟……
月亮躲到云层里去了,房间的光线变得更加暗淡,四周一片沉寂,静到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在微微起伏,像在暗夜里永远连绵不绝的波涛一般存在。在默然的对抗中,我们完成了彼此身体的交融,像得到了一种无名的解脱,又像是我们的爱,终于抵达一处繁花盛开的桃花源,从此看见一处别样的风景,带着淡淡的喜悦,又有微微的惊异。
疲倦最终席卷了我们,枕在我的胳膊处,她渐渐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最后吻了吻她的脸颊,像婴孩般的天使,我最爱的天使,你可知道你给了我整个世界也比不了的幸福。
谢谢你,我的爱。我带着感激深深沉入到甜美的梦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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