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我宣布恢复单身的时候,杜康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晚,我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外面下着淅沥的小雨,忽然门被急促地拍响了。我看看表,已经8点了,谁这个时候来找我?打开门一看,只见一脸煞白的杜康出现在我面前,衣服都被雨水淋湿了。
我急忙让他进来,递给他一条毛巾让他擦身子。我挖苦他:“你像被人打劫了,现在车都不敢开了,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有钱人了,还有人打劫你?”
他唉声叹气:“比被人打劫更惨,我差点被人劫色了。”
我差点没笑掉大牙,手里端给他的热茶一晃悠泼了半杯出去:“劫色?你以为你是绝世美男啊?”
他坐在沙发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现在终于相信这人是有报应的了。以前呢,我对女人不尊重,抱着玩弄的态度,现在终于尝到被别人玩的感觉了。”
瞧他一副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我不禁疑惑起来:“出什么事了?你被谁玩了?”
“唉,那个丽姐呗,她表现得那么有诚意,我以为她真的想买房子,你知道我确实太想谈成一笔交易了,这毕竟算我第一份正式工作。今天下午,丽姐让我下班以后去她家给她装灯泡,我这不就喜滋滋地去了嘛!哪里知道,一进门她就抱住了我,又亲又咬的,还要我跟她好,说她有的是钱,只要哄得她高兴了,我想要多少给我多少。”
我咧开嘴大笑:“杜康啊杜康,这话我怎么听得耳熟啊,你以前对那些花花草草们不也经常这么说的嘛,‘本少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只要哄得本少爷高兴,你想要多少有多少’。这可真的是报应啊,不过这种事情男人不吃亏,还占便宜了。哈哈哈哈。”
“去你的!”杜康有些急了:“你不知道,丽姐她根本就没有离婚,我看到她的房间里到处摆满了她和她老公的合影,原来她老公在外地跑工程的,她趁老公不在家,就乱搞。这种女人咱惹不起。再说,她都40好几了,哥们我连30岁都没有,我还不吃亏?我又不缺钱,有必要为了套房子去这么作践自己吗?”
“你就这么跑掉了,那房子的事情不就泡汤了?”我提醒他。
他低下头,喝了口热茶,郁闷地叹气:“晓明,我想放弃了。”
见他情绪低落,我只得给他打气:“虽然现在经济危机,不过这买房的人总会有的,不要这么轻易放弃。”
他摇摇头,神色黯然:“我说的放弃不是说我放弃卖房子,而是说我打算放弃追求姐姐了。”
我一怔,瞧杜康的神情,仿佛不像是泄怨而是说的真心话。
杜康这个人,别的我不敢说,只是对于爱情,还算是有目标的一个人。以前他追那些女孩子,即使是玩笑性质的,也一定要追到手,很少有认输的时候。而他对聂晓丹,确实是出自真心,和以往的态度截然不同。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决定放弃了。
我说:“不就碰一次壁吗?谁做事情不会遇到挫折呢?如果因为这次失败就对自己没有信心了,你也不是杜康了。”
他叹了口气:“晓明,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其实我也不是受不起挫折的人,而是现在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和你堂姐根本不合适,我,我配不上她。”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骄傲的杜康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爱情果然让他有了新的改变。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窗内,两个寂寞的男人都在感叹自己悲凉无望的爱情,我们并没有错,我们错在爱上了本不属于我们世界的女人。
杜康幽幽地说:“我以前什么女人都敢追,甚至你堂姐我也觉得我没有什么地方配不上她。可是现在为了这份工作,我不开车了,不乱花钱了,我将自己看成一个和其他人一样为了生存要努力奋斗的普通人,可是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我和你堂姐的差距。你堂姐那么优秀,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但她在事业上已经是能人了,有名望有地位有知识有文化,还那么漂亮,总之样样出色,而且最主要的是她靠的是她自己。我呢?一个二世祖,如果不是有个家族事业,我真的一事无成,即使现在我想重新开始,但我能赶得上你堂姐吗?我赶不上的,即使我能赶得上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我再努力也是白搭,你堂姐其实早就看明白了,所以她对我根本就是不屑一顾。我不怨她,我只怨我自己,没有本事,在遇到她的时候并不是一个足够匹配她的男人。”
“那你想怎么做呢?”
“能怎么做?这个赌就算我输了呗,她不是要我以后离她50米远吗?我就走得远远的,在远处看着她幸福就行了。”说到后面,杜康的鼻子有些梗咽了,话可以说得如此轻松漂亮,可是谁都很难做到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投入到别人的怀抱。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真是难兄难弟,不过,还是那句话,不就是一个女人嘛,这个走了,那个还会来的,总会遇到合适自己的人。”
杜康黯然点头:“是啊,总会遇到合适自己的人的,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像这样盲目去爱,热烈去爱,不计后果地去爱。”
这句话,让我们再次陷入茫然中。是的,我们都可以遇到合适的女孩,哪怕就是现在,我回头还可以去找喻蓉,也许一切还可以挽救,可是我会不会爱上喻蓉像我爱咿呀一样呢?
人的一生里,真正的恋爱永远只有一次,还需要不早不晚来得正是时候,才可以修成正果。大部分人的一生里,陪伴在身边的人,也许并不是一生最爱,真正的爱情,有时候反而成了水中月、镜中花,成了浩淼太空里最遥远的星辰,只能缅想却永远无法再对任何人提起。
咿呀,不管是否错过,答应我,你都要幸福,你幸福了,我便也会含着泪去快乐。
(2)
和咿呀分手以后,我开始留意起乱七八糟的娱乐新闻,每天会习惯性的百度下林咿呀的名字。她的新闻果然不少,已经开始接手新剧,新剧拍摄地点竟然在宁城郊区,宣传上照例传出她和旧同学男主角的绯闻八卦。照片上,她笑容满面,根本找不着一丝失恋的痕迹。反倒是我,人人都看出来我憔悴了、消瘦了,变得沉默寡言了。
杜康果然没有再去找堂姐,一个月时间过去了,按照赌约规定,他应该给堂姐一个交代,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可是杜康没有出现。反倒是堂姐有一次主动对我提起杜康:“那小子现在忙什么去了,是不是知道输了,没有脸来见我了?”
我把杜康的事情告诉给了她,堂姐轻蔑地一笑:“我就知道他不过那点本事。他现在一定辞职回家继续当二世祖了吧?”
“那倒没有,他现在跟李骏学做房产销售呢!听说已经推销了一套住房出去了。”我想了想,说:“其实,杜康这个人不错,他放弃你并不是因为赌约输了,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他算有自知之明。”堂姐嘴里这么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也不像是得到解脱的样子。可是我猜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许女人即使不爱那个男人,也还是会留恋被他追求的那种特别的感觉吧!女人都有虚荣心,就像我堂姐这么优秀的女人也同样不例外。
不知道失去了我的呵护,咿呀偶尔会不会想起来呢?
那夜,仿佛像有所预感,我在外散步的时候总感觉心绪不定。月光如水一样晕开,树影婆娑,风在耳边掠过,带着声响,我踩在草地上,一只小狗窜到我面前,嗅着我的鞋子,它如我一样孤单。
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狗,忽然我感觉手机在裤口袋里震动。
我拿起手机,一看到熟悉的名字和熟悉号码,整个身体都开始震颤。我盯着闪烁的屏幕,手指朝接听键摸去,却软弱地无力按动。
手机终于恢复了沉默。我久久盯着屏幕,看着它逐渐变得暗淡,然后默默地将它放回裤口袋里,低下头去,才发现那只小狗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想朝来路走,却发现脚步已经迟钝地找不着方向。猛然,裤口袋再次“地震”,这次我没有犹豫了,我按下了接听键。待听到林咿呀的声音,忽然感觉自己其实一直在期待这个时刻。
“晓明,你能不能现在马上赶到海天宾馆1908房间来。”咿呀急促地说。
“去那里干嘛?”
“别问这么多了,快点过来。离你家不远的。快,慢一点就麻烦了,快。”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随即电话断了。
我没有一丝犹豫,马上朝海天宾馆奔去,可是该死的一辆的士都拦不着。我于是只得在路边店里租了台电单车,朝宾馆开去。
我来到海天宾馆,放下电单车,直奔1908房。
面对朱红色的1908房,我定了定神,按响了门铃。门哗啦一声打开了,一个神色有些狼狈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诧异地瞪着我:“你是谁啊你?”
我推开他,直接冲了进去,里面的场景让我傻眼了。
只见咿呀正坐在沙发上,地上到处都是摔碎了的瓷器碎片,一个丑陋不堪衣饰华贵的中年女人正叉腰站在屋中央,杀气腾腾地对着咿呀说了一大堆粗鄙的话。
见我来了,咿呀才站了起来,眼里的委屈和柔弱让我心碎。我用力推开那个女人,走到咿呀面前,紧紧牵着她的手,眼神变得锋利,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女人。
或许我的气焰让女人产生了畏惧感,她缩了缩身子,回头拽着那个中年男人,使劲地拍着他的头:“死鬼,我让你玩女人,我让你出来鬼混!”
我吼着:“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林咿呀是我的女朋友。”
咿呀有些疲惫地对我说:“晓明,我不想见到他们,你让他们出去吧!这是我租的套房。”
“听到没有?出去吧!”我轰赶着他们。
那女人说:“想赶我走,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再不走,信不信老子要动手了?”和杜康在一起久了,他是一个爱闹事的家伙,我多少也学了点,他曾告诉我,如果和人打架吵架,首先气势上一定不可以输于人,声音越高亢越好。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推人了,将这两个看着就不顺眼的人给赶了出去。
待人离去,整个世界都仿佛变得安静了。
咿呀长叹一声,坐了下来,整个身体都摇摇欲坠。我扶起她,让她靠在床沿,垫个枕头让她半躺下来,然后低头收拾起房间,将摔碎的东西全部整理好。
一切忙完了,我搓搓手,说:“如果没事了,我就走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她却坐起来,喊着:“晓明,别离开我……”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寻求亲人的慰藉一般,大眼里满是沉重地期待。
我想了想,坐了下来,轻轻揽住她,让她靠在我的怀里。
依然是熟悉的CK香水味道,清纯而又带着淡淡的性感,依然是盈盈一握的纤细的柳叶腰,柔顺干净的长发,这一切,无数次浮现于我的梦境里,而今真实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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