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闷闷地说:“再说吧,不知道我堂姐愿意不愿意。我晚点和你联系。”
挂了电话,我想了想,这里离步行街挺近的,便朝那边走去。
我在“海盗船”银饰店转悠了一圈,看中了一副耳环,仿佛和林咿呀丢失的那副耳环很像,也是水滴形状的。问问价格,正好打折,最后只用80元钱就买了下来。
虽然有些恼怒林咿呀的喜怒无常,但她毕竟是因为我而丢了一枚耳环,赔给她也是应该的。
其实,自问自己的内心,送喻蓉鲜花或者请她吃饭,都是一种礼节往来,可是为林咿呀买小礼物,却是发自内心的举动。只要她能开心,我便能舒一口气。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林咿呀的房间门紧紧关闭着,我敲敲门,柔声说:“咿呀,对不起,刚才我脾气大了一些。我给你买了耳环,你看喜欢不喜欢。”
她哗啦一声拉开门,脸上余怒未消,眉头紧紧蹙起来:“原来你也会耍这一套?”
“什么这一套?”我有些莫名其妙。
她冷笑着从我手里拿过那个装有银耳环的盒子,瞥了一眼,嘴角流露出轻蔑的笑,撕开包装盒,拿出一枚放在手心里掂量着:“银耳环?聂晓明你真是一个土包子,不识货,我丢的那枚耳环是铂金镶钻的,我哥送给我的礼物,你就是买100个这样的银耳环也不值上面的那一颗钻石。”
我本来热情似火的心情一下被浇灭了,面对她带着蔑视的眼神,我想起了离我而去的段黛儿,原来所有的女人都一样,都物质,现实,都对穷男人的殷勤不屑一顾。
林咿呀说:“所有的男人都一样,惹女人生气了,就买点东西来哄她开心,当我们是什么呀,小孩子呀?你的道行太小了,人家可是送车送房呢,你这算什么?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捏紧拳头,对自己说:聂晓明,你真的是自取其辱。
我没有和她辩白,默默地从她手里拿回盒子,转身朝外走去。
她在身后问:“喂,你去哪?”
“晚上我不回家,你自己锁好门。”我的语气比冰还冷。
我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寂寞。我喜欢的这个给我带来七彩阳光的女孩,这个在电单车上清唱《甜蜜蜜》的女孩,原来,和别的女孩也没什么不一样。
她可以对我微笑,可以向我诉说她的烦恼,可以告诉我她有多么在乎我这个朋友,可是,她的心扉永远对我是紧闭的。我们就像两根永远不会相交的铁轨,我以为我们依靠得很近,却其实根本没有交叠的时候。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天天在一起,你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的心里是否有你。
我在心里,森森地对自己冷笑。
(2)
我没有想到,聂晓丹竟然同意了杜康的提议。
杜康开车,我们先去接聂晓丹,然后接了喻蓉。
杜康今日倒穿得十分的清爽,一件浅蓝色的耐克T恤,配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脚上穿一双匡威的鞋子,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和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而堂姐也是一身休闲装束,吊带的枚红色小背心将她玲珑剔透的身材凸显得恰到好处,白色的7分马裤露出瘦小的小腿,都奔三的女人了,看上去却像一个刚刚20出头的小女生。倒是26岁的喻蓉显得有些拘谨,穿了一身白色及膝棉裙,见到我,她的圆脸上绽放出暖暖的笑意,对我的好感流露无遗。
汽车一路奔驰,向城市的西边奔去。
月亮岛坐落在宁城的西边郊区,这里靠近宁城河,依山傍水风景如画,但却没有完全开发。因为离市区有些远,地价还没有涨起来,所以杜康家以很便宜的价格在这里买了一套小别墅。
月亮岛上住有不少农民,岛上随处可见种满了菜的菜地,靠近河的地方还有许多野生的柳树,许多有闲人士周末的时候会来这里钓鱼。
金桥别墅区里人烟有些稀少,停泊的车辆也不多。杜康的小别墅从外看去,蓝白色的墙面,种满了绿草的小院子,欧式的壁灯,倒也显得静谧。只是铁门上栓着把锁,显然告诉别人这里一直没有人住。
杜康打开铁门,聂晓丹抱怨:“这房子多久没来人了,里面不会到处都是灰尘吧,别住不了,晚上又得临时赶回城里去。”
杜康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妈和我爸上周来这里住了几天,没有多少灰尘,放心吧!”
他打开房门,投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客厅,装修得金碧辉煌,家具也一应俱全。我心里不禁有几分羡慕,唉,同人不同命,瞧人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的那房子和人家的比起来,就是一个草窝呀!
我和喻蓉参观起杜康的别墅,唯独我堂姐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若对一个人没有兴趣,就对他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还有一间工人房,二楼则有一个带大阳台的主卧室,还有两间带露台和飘台的客卧室,另外就是麻将室和衣帽间了。房子的格局还是不错的,通风、光线明亮,只是若只有杜康一个人居住,倒也寂寞。难怪房子装修好了他不愿意搬过来住。
杜康讨好地对聂晓丹说:“晚上你住最大的那间主卧室,小喻住一间客卧室,我和晓明住另外一间。”
我不满地说:“我不想和你一间,主卧室的床那么大,可以睡两个人嘛!要不,杜康你睡客厅的沙发,我们是客人,你要以礼相待。”
聂晓丹说:“行了,就这么安排吧,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委屈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和杜康从车厢里拿出烤肉和一些烧烤材料,架在草坪上。此刻天色才刚刚暗淡下来,天边还有一线血红的夕阳。我问杜康,“就在院子里烧烤,物业的会不会来管啊?”
杜康说:“这里的物业形容虚设,没事,放心,这里的业主就是这里的老大,我们自己注意点就行了。对了,你堂姐喜欢吃什么?肉类还是小菜类?”
我吃惊地笑着:“你小子不会真的对我堂姐动了心思了吧?你这个花花公子,可不要调戏我堂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这个人凶是凶一点,可为人很正派,良家妇女呢,不是你在外面认识的那些路边的野草野花。”
“行了,我知道分寸。我是想追你堂姐,认真的,不是玩的,怎么,你怕我当你了堂姐夫,你没有面子吗?”
“去你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的尊荣,我堂姐怎么会看上你?不过要追我堂姐先得讨好我这个堂弟,就看你怎么讨好了。”
我们一边聊一边在草坪里架起了烤炉升起了炭火,喻蓉拿着我们带来的东西在厨房里清洗,只有我的堂姐真像来度假的人,躺在躺椅上不停地打电话。我反正已经习惯了她的做派,就是看不惯杜康一副屁颠屁颠的模样,一会儿给她送杯冷饮,一会儿送上一碟零食。我心里倒也稀罕,难得杜康这么肯低下身子迁就哄一个女人,他是欢场里的高手,一贯被女人们宠坏了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欢我堂姐的哪一点。
喻蓉真的手脚勤快,很快就将食物清洗得干干净净,和我一起将鸡翅膀、鸡腿、韭菜之类的东西串了起来,放在架子上烤。
我能感觉到她不时偷偷地注视着我,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你说我对喻蓉完全没有感觉那是假的,一个这么美丽勤劳善良的女孩在身边,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就会想起林咿呀。虽然林咿呀对我不冷不热,虽然林咿呀拒绝了我,我承认我还是有些不死心。我没有杜康的功力,可以同时和几个女人交往,当我心里有了人的时候,对另外一个就不会再主动。
我低着头烤着鸡翅膀,一阵风吹过,一股黑烟窜了出来,我咳嗽起来,喻蓉笑着说:“你要换个边站,站我这里来,风对着你那边吹呢!”
我应了一声,慢慢走到她身边。她说:“你这个人是不是不太爱说话?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啊?”
“哪有啊,你想多了,我是这样的人,有点怕生。熟悉了就好了。”
“我以前怕生,不过现在好多了,幼师嘛,每天要跟小朋友打交道,那些家长们来来往往的,总要和他们说些事情,慢慢的就放开了。你喜欢小孩子吗?”
她说话的时候,唇角带着笑意,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散发着亲和力。月亮从云层里透出光亮,四周安静如诗,清风徐徐,忽然间,我焦躁的心也渐渐沉淀下来。
“我挺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女孩,我如果以后结婚有孩子的话,希望能生个女宝宝。”
“噢?”喻蓉咯咯笑起来:“好像男人都更想生儿子,你倒挺特别的。”
“你不知道,我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环境里,我堂姐、我堂妹都是又厉害又拔尖的人物,偏偏我这个人不够聪明,不管是读书还是学什么书法啊、画画啊,拉小提琴什么的,没有一样学会的。我一直生活在两位姐妹的阴影下,所以我想以后一定要生一个优秀的女儿,替我争口气。”
喻蓉瞄了眼聂晓丹:“你堂姐人挺好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凶呢!其实你不了解女人,有的女人是表面上咋咋呼呼,内心却单纯如明镜一样,可有的女人表面看上去挺温柔和善的,内心可能蛮有心机的。”
我一怔,想起林咿呀,她开始给我的印象就是又斯文又大方又温柔和善,可是接触久了才知道她喜怒无常,随心所欲,高兴了,可以陪你唱歌,不高兴了就冲你发脾气。而且拒绝别人表白的时候十分无情干脆。
“想什么呢?你的鸡翅膀要翻边了。”喻蓉提醒我。
我回过神来:“那你呢,你属于哪类?你看上去也挺温柔和善的呀?”
她抿嘴微笑:“我啊,你慢慢了解就知道了。”
我偷看她一眼,正触到她也望向我的眼神。这句话可谓有所含义,慢慢了解,她希望和我有机会继续交往。其实喻蓉真的是不错,无论脾气性格都和我合拍,我对她也不反感,只是,为什么我在认识她之前要认识林咿呀呢?那个女孩给我的感觉更像一道闪电,轻易就击碎了我的心脏。
你说我也是奔三的男人了,怎么在爱情上还这么不理智?闪电是多么玄妙的感觉,稍纵即逝;真正的爱情不应该就像温和的流水吗?一切慢慢地来,慢慢地走,让感情在流水光阴里悄然经受岁月的打磨,才会弥坚,散发出幽香……
可是,道理我明白,要做到却不那么容易。
喻蓉刚烤好鸡翅膀,一直在偷懒的杜康就蹦了过来,端着盘子抢走了鸡翅膀。我急忙上去阻拦他:“你这人怎么这样?想吃自己烤呗,人家烤了这么久,就被你强取豪夺了。”
杜康躲闪着,嘲笑我:“聂晓明你这个人永远重色轻友,不就一个鸡翅膀嘛,你着的什么急?是不是心疼小喻了?小喻,我告诉你,可不要让聂晓明给轻易缠上了,多整整他!”
聂晓丹在那边听见了,不满地嚷:“杜康,你又欺负我堂弟是吧,你嫉妒他是吧?人家和小喻好你嫉妒了,我告诉你,你可别挑拨人家……”
杜康的脸色顿时变了,讨好地端着盘子,拿起啤酒,殷勤地送到堂姐的面前。
我走过去,拽着杜康:“你别懒了,走走走,一起烧烤,不然明天早上都吃不饱。”
或许是动作太大,一个盒子从我的口袋里骨碌碌地滚落下来,滚落在草地上。
杜康眼疾手快,急忙捡起来,我一看,正是我买给林咿呀的那个耳环。她拿走了一枚,里面只剩了另外一枚了。
杜康打开盒子,纳闷地说:“咦,聂晓明,怎么你买耳环只买一只的吗?”
我劈手夺过来:“关你什么事?”
聂晓丹也奇怪地问:“这是女人的耳环,你是买了给小喻的吧?怎么才买一只呢?你让人家怎么戴?”
喻蓉端着几个烤好的鸡翅膀走了过来,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脸上飞起一团红晕:“晓丹姐,你忘了吗?我只有一边耳朵有耳洞……”
聂晓丹“哦”了一声:“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那次你让我陪你去打耳洞,打了左边的,你说太疼了,死活不肯再打右边那个,所以你只有一个耳洞,也不怎么戴耳环。这个细节居然也被晓明留意到了。”
我尴尬极了,没想到这么巧合的事情也被我遇到了。堂姐从杜康手里抢过耳环,连通盒子一起塞到了喻蓉的手里。
喻蓉瞥了我一眼,满眼都是含羞的笑意。
我搓搓手,那句“对不起,这个耳环不是送给你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我默默地回到炉火边烤着肉,喻蓉跟着我走过来,她低声说:“谢谢你。”
“没事,就是顺手买的,不值钱。”
“我觉得挺好看的。你还真会买女孩子用的东西。”
我心里一动,试探地问:“这是银耳环,不值钱,怎么比得了那些镶钻的铂金耳环呢?”
她却摇摇头:“我觉得只要东西好看好用就行了,戴那么贵重的东西,万一丢了,或者被小偷看到抢走了,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她不声不响地戴上了那枚耳环,亮闪闪的,其实这个耳环还真的不错,挺适合她的脸型的。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枚耳环的姐妹可没有这么好的命,一定被林咿呀丢到垃圾桶里去了。
我摸摸手机,真希望能收到林咿呀的电话或者短消息,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她那么傲慢的一位大小姐,怎么可能会主动和我联系呢?她根本就不会理会我今天会不会回家。
对于她来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和那位随时可以供她调派的“司机追求者”一样,我们既可以随喊随到,又可以随时被遗忘。
既然如此,倒真不如放弃,和喻蓉这样的女孩在一起,反而可以得到内心真正的安宁。这么一想,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
回头看去,只见杜康和聂晓丹不知道聊什么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真的是佩服杜康,在女人面前他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永远会有自在的表情。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喝了差不多一打的啤酒了。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月亮又躲到厚厚的云层之下了,光线逐渐变得朦胧,院子里的火光吸引了不少飞虫扑了过来。喻蓉烤熟了一只鸡腿,用筷子夹到我嘴边上,我轻轻张嘴,吃了半只。
那就这样吧,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好。人人都有做美梦的权利,可是,梦终究是场梦,始终会有醒来的时候。聪明的人,绝对不可以把爱放在同一个地方,否则,梦一场后留下的只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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