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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在其位必谋其政 高孝瓘冒死劝谏(2 / 2)

“舐犊之爱,太后只是担心陛下身体,若陛下能认错并保证爱惜身体,太后定能原谅陛下。”

“好!我现在就去认错。”

杨愔忙阻止高洋,“陛下,今日天色已晚,恐怕太后已经歇息了。”

“对,对,天色已晚,不能打扰母后休息,我明早再去,明早再去。”

高洋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跑进了内室。杨愔和孝瓘都松了口气。

出了昭阳殿,杨愔感叹:“虎父无犬子,文襄帝文韬武略,十五岁便入朝辅政,拜大将军,封渤海王。如今文襄六子也各个才能兼备,着实令人欣慰。”

孝瓘道:“尚书大人谬赞了,论才能,孝瓘不及父兄一二。”

杨天色已晚,杨愔又见孝瓘脸上被鞭子抽出来的血檩子,便叫他回去处理伤口。

孝瓘拱手施礼:“多谢尚书大人,下官告辞”

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背影,杨愔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文襄帝诸子卧虎藏龙,太子却性格软弱,不知日后当如何。

孝瓘回到了家中,奶娘见他脸上的伤痕,顿时心疼的掉了眼泪,拿了伤药递给孝瓘:“这该有多疼,你可是亲侄子,怎么就下的去手呢。”

孝瓘接过药瓶,对着铜镜小心翼翼的抹药,“奶娘放心,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奶娘抽泣着:“哪里是小伤,这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办哟”

孝瓘笑道:“男儿有些疤痕不碍事的。”

“谁说的!”奶娘顿时急了,“这么好的一张脸怎么能有伤呢!太狠了,打人还不打脸呢!”

“奶娘,”孝瓘无奈,正要继续安慰奶娘,忽然门被推开了,“哐”的一声,吓了孝瓘和奶娘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二哥孝珩来了。

“二哥?”这么晚了,二哥怎么来了?

孝珩顾不得关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孝瓘面前,神情严肃:“你今日无诏进宫见陛下了?你不要命了?!”

奶娘一看盟友来了,顿时又开始念叨:“好好的脸,都被打出血了。”

“打出血了?我看看。”

孝瓘将侧脸转向二哥,“一点小伤,二哥不必挂在心上。”

看着弟弟冷白干净的皮肤上赫然一道血红色的血淋子,犹如一个胎质色泽皆为极品的白瓷器忽然被人画了一笔朱砂,刺目却又妖娆。

孝珩心疼,嘴上却继续教训弟弟:“告诉你离陛下远一点,怎么还往前凑?”

孝瓘失笑:“为人臣子,哪有躲着陛下的。”

孝珩气结。陛下发疯时,大家都恨不得离的远远的,哪还顾得上纲常理教,分不分忧的。

孝珩知道这个弟弟看着温和,实际上一旦他认准的事,别人怎么劝也没用。孝珩叹了口气,“父亲还在的时候,坐镇晋阳,二叔坐镇邺城,两都盛况,何等荣耀!后来二叔逼魏帝禅位,建立了齐国,八方来朝,就连宇文泰都十分忌惮,称二叔是爷爷在世,何等威风!可如今。。。唉。。。”

早年高欢曾与宇文泰同为魏臣,后来高欢逼走魏孝武帝,立元善见为帝,是为孝静帝,迁都邺城,国号魏。而被高欢逼走的孝武帝想要投靠宇文泰,没想到被宇文泰杀害,宇文泰立元宝炬为帝,国号也是魏。两个魏国之间经历了数次战役,却都无法消灭对方。后来高欢、高澄去世后,高洋逼迫孝静帝禅位,宇文泰认为多年的劲敌终于死了,是他一举歼灭高家的时候了。于是他抓住时机便出兵齐国,结果见齐军军容严盛,高洋治军丝毫不逊于高欢,不由感叹万分:“高欢未死啊!”于是不战而退。

昔日高洋英勇神武,没想到如今却整日里醉醺醺疯疯癫癫的。

若不是高洋当年用兵库莫奚,破柔然,伐契丹,逼迫突厥上降书归顺的余威犹在,如今的齐国恐怕早就狼烟四起了。

见二哥伤心,孝瓘劝到:“陛下雄才大略,二哥莫要忧心。”

孝珩摇了摇头,“听五弟说,二叔近来身体越发不中用了,夜里经常头痛,难以入睡,靠安神汤也才能睡一两个时辰,精神越来越不好,时常发疯。”

“医官也无计可施?”

“二叔常年耽酒色,身子早已十分虚弱。”

孝瓘不语,他不是医官,也无计可施。

孝珩又接着说:“前几日,我见到了李穆叔。”

李公绪,擅长阴阳围纬之学,很多人都慕名找他推算,颇有名气。

孝珩往弟弟面前凑了凑,小声说道:“他说齐氏国祚只有二十八年!”

闻听此言,孝瓘心中大惊,这话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于是赶紧制止孝珩:“二哥莫要说浑话!”

孝珩摆了摆手:“莫担心,二哥就只跟你说了。二叔整日不理朝政,荒淫无度,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二哥!”孝瓘严肃的看着孝珩。

孝珩苦笑一声,他这个王爷当的也并不比别人权力大多少,很多事情他有心无力,心中难过的很。

“江湖术士之话,本就不可信。二哥莫要再说了。”

孝珩点了点头,理了理衣裳,“放心,二哥有分寸,时候不早了,二哥回去了。记住二哥的话,离陛下远一点。”

这一夜,孝瓘辗转反侧。他知道一个新上任的小小的通直散骑侍郎,敢在陛下盛怒时当面劝谏,简直是不知死活。其实鞭子挥过来的那一刻,他也害怕,可他不能后退。

胡思乱想了一会,脑海中又不断浮现出二叔委屈的说着母后不喜欢他。心中有些酸涩,他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暗中打探生母,可却一点收获都没有。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无父何怙,无母何恃,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先秦《蓼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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