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修道院’的朋友们,这边请吧,我的小阁楼虽然不是特别大,但足够收容各位略作休养。”
古斯通回头看了草床上的笠一眼。
“笠先生,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你的身体,恕我无能为力。”
“古斯通先生,作为后辈,笠感激不尽。”
“帝都最近发生的事,猫头鹰告诉了我一些,对于‘莱茵修道院’的遭遇我深表同情,这些修女们我会亲自送她们安全出海,你不必担心她们的安全,”古斯通挥了挥手,从他身边一直到那座老式阁楼之间立即亮起了有许多萤火虫组成的光之甬道,指引着修女们的路,“有什么话想对身边的亲人朋友说,请尽快吧,感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笠先生,请一路走好。”
古斯通的脸上流露着难过的神色,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然后跟在修女们的身后朝着阁楼走去,而那些萤火虫组成的“小灯”则在他的身后逐渐熄灭。
岑寂的风从旷远的碧蓝之海上吹来,粗壮的合欢树下只剩下了笠、桃乐丝、红桃A以及从树林里返回的方块Q,他的脸上尽是失魂落魄之色。
粉色的扇子状小花忽而落下,金雕注视着这些昔日的伙伴,作为动物的它也感知到了生命流逝的悲痛,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液体,或许凭它的心智意识不到那种让它感到“难过”的东西叫做“泪”。
“对于这个悲惨的世界,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我的朋友不多,也仅仅是你们几个而已。”
笠此时已经连活动脖子都很困难了,他的颈部以下正在一点点“纸片化”,纸张的纹路已经开始出现在了他的肌肤之上。
“A,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笠轻声呼唤道,“我的耳朵正在失去听觉…”
“老大,我在呢…我在呢…”红桃A倔强地抹去脸上的泪珠,她强忍着眼眶里涌出的泪来到了笠的身边,“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A听着呢…”
“我还以为你又偷偷喝酒了呢…”笠的嘴角微动,那是他能发出的最尽力的微笑了。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红桃A正带着哭腔诉说的时候,笠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又继续说着什么,看来他的听力已经缺失得很严重了,至于红桃A说的话他已经很难听到了。
“伙伴们…就交给你了…保护好…他们…有些话已经再也不能…不能对你说了…你…你要幸福…”
“笠…我…爱…”红桃A瞬间泪崩了,她的嗓子像是被扼住了一样,那份深藏在心底的情愫在爆发的时候被她狠狠压制了下去,“我…会的。”
欣慰地点了点头,笠大致理解了红桃A的意思。
“Q,那么…K就拜托你了…他还是个孩子…多给他一些宽容…还有J爷,再遇到危险的…任务…还是让他留在卡洛城吧…告诉雷克顿分会长…笠不能喝他桃花酒了…不过说真的,那玩意确实不好喝…”
笠临别之际的话让方块Q的眼眶变得湿润起来,他又像是哭又像在笑,只是用力的点着头,然后摘下了头上的帽子紧紧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桃乐丝…”
“我在,哥哥!”桃乐丝将笠失去知觉的两只手捧在怀里。
“你的十七岁生日…就快到了吧…让我想想…要送你什么礼物…比较好…”笠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我只有…这个了…”
笠的口袋忽然动了起来,一只千纸鹤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到了桃乐丝的面前。
“小时候…你教我的…记得吗…”
“记得…我记得…哥哥…”桃乐丝的声音哽咽在了喉咙里。
到最后,笠的嘴巴只是微微开合,发出的声音已经极为微小了。
“我爱你,哥哥。”
桃乐丝知道笠听不见自己的话,因此她用颤抖的口型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但是下巴上已经是缀满了晶莹的泪珠。
“我..我也…爱……”
“爱你,妹…妹…”
与合欢树下的笠嘴型一样,画面之外,海界塔高层里的那个身影说出了笠未说完的话。
海界监狱中部的黑色高塔里,尾端曳火的千纸鹤飞过了那个身影的面前,是一张满是鲜血与灰尘的脸,带着安详的笑意,男人的嘴巴里咳出了一大滩血,在肿胀的眼睛失去最后一抹光彩之前,浑身带血的男人眼前是燃烧着的千纸鹤飞进了身边的千纸鹤堆之中。
眼睛彻底蒙上了一层灰色,草床上的那盏煤油灯在晃动了几下之后也是化作了一缕白烟,熄灭了。
“哥哥,你走了吗…哥哥…”
桃乐丝将笠的“尸体”拥在怀里,而笠的身体却是慢慢地失去了人类的形状,纸化的傀儡在涌动的夜风之中变化成了一只只飞扬的千纸鹤。
合欢树飘散着芬芳的合欢花,而月光之下的碧蓝之海上清辉点点,千纸鹤从海边的断崖之上飘落,随着风儿飞进了海洋深处,那里游动着鱼儿们的浅梦。
远处,烟雾逐渐消散,暗黑色的海界塔顶层,一团巨型的蘑菇云升腾上了夜空,爆裂的火光将半座海界塔炸成了碎片,火焰甚至推开了高空的云流,将帝都映成了红色。
“万邦灯会”中最刺目的一颗“烟花”绽放在了夜空,就连整个帝都都在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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