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骑,一前一后,相互追逐,也不知奔出了多长的路程,仍是未见那群马帮人众的踪影。凌云霄正赶得急中,却见前边阿侬身影渐渐缓了下来,再奔一会,竟停下步子来。凌云霄只道她体力不支,奔得累了,停下歇息,当下急挥马鞭,催马赶了上去。
奔到阿侬身旁,却见阿侬并无疲态,只是一脸疑惑,望着路旁草丛兀自沉吟不语。凌云霄也跟着望去,只见满地及人高的野草,随风摆动,并无异常之处。
凌云霄不禁奇道:“阿侬姑娘,你在看什么?”
阿侬头也不回,道:“凌阿哥,你瞧,这里竟有草环?”
凌云霄闻言一惊,忙跳下马来,走近路旁仔细一瞧,果不其然,草丛中竟束缚着几个草环子,只是结得甚为潦草,似乎是匆忙之作。
凌云霄瞧了一会,道:“也许是乡下孩子胡闹玩耍时乱搞的,也不一定真是苗家草环?”
阿侬摇头道:“虽然结得简单,但手法娴熟,内在隐含毒咒,的的确确是苗家草环无疑,只是此地离我苗家村落甚远,是汉人的势力范围,怎么会出现草环子呢?”
凌云霄想了一会,惊道:“莫不是婆婆自行脱困了,使这草环子阻敌?”
阿侬又是摇头道:“这手法不是我卯家人干的,我卯家草环都是三重咒,也就是三个草环结连在一起,碰上一个就连带碰上三个,而这些草环都是孤零零的单独一个,而且卯家草环是将草叶互相纠结,就似打辫子一般才系结的,这里的草环就是直接把两丛草叶互相打了个结就完事。再说了,婆婆是自愿和那些汉人走的,她为何又要自行脱逃呢?她要是不去,料那些汉人对她也无可奈何,何必到了此地才多此一举?”
凌云霄“哦”了一声,道:“原来草环子还有那么多名堂啊?”
阿侬道:“各家各寨的手法都不一样,所以苗家人一般都能看出来是不是本寨所为。”
凌云霄望了望这些草环子,道:“依你所看,这究竟是何寨所为?”
阿侬思索半响,摇头道:“不好说,总之不是我寨所为。”
两人正说间,忽闻草丛中响起一声极其微弱的*声,两人面色一变,互相对望一眼,阿侬道:“凌阿哥,你对草环不熟,在此等着,我进去瞧瞧。”
凌云霄点点头,嘱咐道:“小心!”阿侬轻笑一声,一矮身,已钻入草丛之中。凌云霄在外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忽闻里边传来阿侬惊呼一声,以为阿侬出了事,当即绕开那些草环子,寻着阿侬惊呼声起之处摸去。
走不多时,便见阿侬蹲在地下,地上面朝下背朝上躺着一男人,从其服饰来瞧,布料上等,应是富庶人家。凌云霄行上前去,将那人身子扳了过来,待一瞧样子,“啊”的惊呼出声来。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马道茶铺中,与凌云霄有着赠水之恩的那中年商贾,此时却脸色铁青,口吐白沫,久不久嘴里若有若无轻哼一声*,凌云霄双手托起他头,感觉他周身正微微颤抖着。
阿侬瞧凌云霄着急之样,问道:“这人你认识?”
凌云霄点点头,急道:“他是不是误闯草环,也中了毒咒了?”
阿侬仔细瞧了会那人样子,道:“不像中了草环之毒,倒是像中了蛊毒。”
“蛊毒?”凌云霄一惊,道:“你意思是说,他如今这个样子,是有人加害以他的,给他中了蛊毒?”
阿侬用手撑开那人双目眼皮,又查看了一番,点头道:“不错,的确是中了蛊毒,方才在外边我还不敢肯定草环是何家所为,现在看此人情形,也猜得个**不离十了,他是被翁家人下的毒。”
“翁家?”凌云霄皱着眉道:“这人胆子小的很,为人也算和气,怎么就得罪了翁家人了?可有得救?”
阿侬笑道:“既然他是凌阿哥的朋友,自然是要救的。”说着又瞧了那人一眼道:“若是草咒之毒,不敢有把握,毕竟他的身子骨与你不同,使不得以毒攻毒之事,但中了蛊毒,可就好办多了,解法很多,我再仔细瞧瞧,先瞧他是中了何毒再说。”
凌云霄听她这么一说,已知这人是性命无忧了,松了口气,盘腿坐下,将那人头部枕在自己膝盖之上,让阿侬仔细查验。
阿侬认真查验了良久,嘘了口气,笑道:“也算翁家人以为他只是一般寻常人家,中蛊的话必死无疑,下的毒也不算重,只是一般的蜂毒而已,解救不难,只是……。”面略有难色,欲言又止。
凌云霄问道:“只是什么?难不成还有别的毒?”
阿侬轻咬了下嘴唇,道:“倒不是还有别的毒,只是苗家历来有个规矩,就是两家交好,其中一家使蛊害了人,另一家可不得插手相救,我若是救了他,可就坏了规矩了。”
凌云霄急道:“那可如何是好?我总不能眼睁睁瞧他死去的吧?”
阿侬笑道:“瞧你急的,我又没说不救他,只是有些为难罢了,不过现在卯翁两家也是貌合神离,破不破坏规矩也没什么打紧的。”
凌云霄紧张的神情松弛下来,喜道:“原来姑娘逗我玩来着,那还不快救他?”
阿侬白了他一眼,嗔道:“那有这么容易的?现在荒山野岭的,让我上哪找解药去?得返回镇子上找药铺寻些药材才行。”
凌云霄一听,本来满是欢喜的心情又低落下来,扰扰头道:“如此一来可真有些难办了,再返回镇子的话可就得耽搁不少时辰了。”
阿侬道:“凌阿哥,我听你的,你说救,咱们就立马返回镇上,你说追阿婆,咱们就只得放下他,由他自生自灭吧。”
这的确让凌云霄实难抉择,一边是阿侬的婆婆,一边是萍水相逢的好友,两人此时处境都是性命攸关之时,可谓险之危矣,放弃哪边都可能是一辈子无法弥补的大错。
阿侬轻声道:“凌阿哥,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我叫你放弃此人,死追阿婆,你也会照办,只是你心里一辈子将有个死结,永远都解不开了,所以,我不会逼你做何事,一切由你做主,最后还提醒你一句,这人已是蜂毒攻心,再迟上一两个时辰,他性命堪忧。”
凌云霄低头思量半响,抬起头来,咬牙道:“婆婆暂时性命还是无忧的,而且以婆婆身手,那四人就算有着歹意,一时半伙也未必为难得了她。咱们先救此人,待把他救醒后,再追婆婆,尚有几百里路才到官道,应该还能追得上。”
阿侬道:“听你的,只是这一回镇,恐怕那姓刘的军官早已视你我为眼中钉,会做出对咱们不利的事情来也说不定。”
凌云霄将那人拦腰抱起,道:“顾不得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大踏步向外行去。
未时,刘家集。
刘团长自与凌云霄两人分开后返回到镇子中,就一直呆在好再来酒馆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刘掌柜内心忐忑不安,小心翼翼伺候在旁,强装欢颜,也不敢发言相扰。
也不知喝了几巡,本来就蜡黄的脸色更是黄里透青,一双醉眼不停在刘掌柜身上狠狠扫瞄着,刘掌柜给他瞧得心里直发毛,又不知他在想着何意,只得畏畏缩缩不住陪笑着,心中惧道:“他火气无处可发,莫不是来寻我晦气来的?”一想到这,身上是惊惧得冷汗连连,手脚已是微微颤抖。
一名兵士匆匆闯了进来,对着刘团长敬了个军礼,忙忙凑上前去附耳说了几句话,刘团长面色一变,忽地就站起身来,面色阴冷道:“可瞧清楚了?”
那兵士答道:“错不了,他们又返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他们背着那人进了镇西头的悬世药铺中去了,估计是给那人看病去了。”
刘团长戴起帽子,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枪套子,冲着那兵士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召集弟兄们,今儿非剥了那两人的皮不可。”说着匆匆朝外行去,那兵士忙低首跟随在他后头。出了店外才走了几步,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来,对那兵士面色凝重道:“慢着,先派人暗中盯着,且先瞧他们玩什么花样,这两人邪门得紧,还是小心为妙,瞅准机会再下手。”那兵士应了,跑着离去了。
刘团长瞧着镇西头的方向,气哼哼的低声道:“这回,可有你们两小子好瞧的!”言罢面色一平,哼着小调又转身回到店里,刘掌柜忙忙迎上前来,低声问道:“长官,是不是那两人又回来了?”
刘团长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笑道:“再给我打一壶酒来。”
刘家集,西街,悬世药店内。
阿侬所配制的解药果然灵验无比,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中年商人就悠悠醒转过来,虽然身子尚未完全复原,但神志已是很清醒,一睁眼就看见了身前站着两苗人,惊呼一声,很是惊惧,挣扎着就要起身。
凌云霄忙忙按住他,笑道:“老哥别怕,是我啊,你好好瞧瞧!”
中年商人满面惊疑,瞧了他半响,脸上转忧为喜,道:“啊!原来是小哥你啊?我……我这是在哪?”游目四望,又想强撑着身子起来。
凌云霄扶住他,帮他站了起来,寻了屋角一椅子上让他坐下,当下将如何遇到他的过程和他细说了一遍,中年商人忙忙起身,对凌云霄和阿侬两人弯腰作揖道:“两位救命恩情,没齿难忘,真……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两位了?”说着就要跪了下来,凌云霄忙忙伸手扶住,口中连呼道:“使不得,使不得啊!”中年商人挣了几挣,只觉凌云霄双手犹如两道铁闸,竟是令他丝毫动弹不得,也只得作罢,凌云霄又扶他坐回椅子上。
凌云霄待他坐好,情绪有些稳定下来,遂问道:“老哥,你怎么会被苗家人暗算?你一老实本分的生意之人,怎么竟牵扯到汉苗之争里了?若是觉得方便,可否和小弟说说?”
那中年商人长叹了口气,望着阿侬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姑娘应该也是苗家人的吧?”
阿侬点了点头,中年商人道:“这汉人苗人,都是一样的,里边也有好有坏,良莠不齐,昨夜我被苗人所伤,今日又被苗人所救,唉!又哪里分得清谁对谁错?”
阿侬哼了一声道:“害你的那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心中记恨翁家人,自然就觉得他们所行何事,都肯定是些无理之事。
中年商人摇头道:“其实这事说来,也非他们不对。”
此言一出,阿侬和凌云霄两人俱是一惊,阿侬嘟嚷道:“你都快被人害死了,若不是遇上我们,你此刻估计已经去和阎罗王聊天了,这当口上还替别人说话?真不知道你这人是装的还是真的变傻了?”
中年商人笑了笑,道:“姑娘且先听我说完,这事我还真不怨他们,毕竟也的确是我自找的麻烦。”
凌云霄奇道:“此话怎讲?”
中年商人轻咳一声,道:“那日,我和凌小哥分手以后,就独自一人往回赶,本想再去一趟省城,行了几日,走得累了,就在路旁找了个草厚的地处躺了下来,想不到一躺了下来就睡着了过去,睡得正香中,却被一阵吵骂声给惊醒了过来。醒来一瞧,天色竟已是入夜了,我缩在草中循着吵骂声望去,只见路道上有两个手持火把的人在高声争论着什么,我一瞧,竟是两个苗民,我知道素来汉苗不和,我孤身一人,对方却是两人,万一露了身形,这夜深人静,又是荒郊野外,被他们发现了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弄不好就性命难保了。”
阿侬冷哼一声道:“就你们汉人心机阴沉,总以为我们苗人是什么妖魔鬼怪,动不动就以杀人为乐。”
中年商人嘿嘿干笑一声,窘道:“我这人平日胆子极小,对以那些传言自然是信以为真,姑娘莫怪。”
阿侬幽幽道:“我能怪你什么?我们苗人素来都被你们汉人冤枉惯了,也没什么打紧的了,你继续说下去吧。”
中年商人道:“当时心慌之下,自然大气都不敢出,缩在草丛里屏声静气,透过草缝空隙偷偷查看外边的情形。只见那两人越争越大声,说着什么翁家人卯家人,什么虫蛊毒蛊,什么使计耍诈一家独大之类的话语,哦!还提到什么幽谷什么苗家圣地的?我当时心慌意乱,倒也听不大明白多少。只见他们争了良久,其中一人情绪更是激动,边说边挽起袖子来,看样子似是要动手之势,另一人见状,却是不住的冷笑,我听他道:‘怎么了?眼见事情败露了就想杀人灭口?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掩盖住事实真相了么?’那个要动手的人道:‘翁瘸子,我再问你一句,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虽说你在寨子里德高望重,威望极高,可在此地,你不过一瘸子罢了,若是不答应,我一掌毙了你,免得将消息泄露了出去坏了我等的大事。’那个被称作翁瘸子的人答道:‘万难答应!哼!我相信寨子里支持你们如此做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翁老五,你们实难成功,听老哥我一句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意孤行,干此等丧尽天良的缺德事,是要被后人指着脊梁骨唾骂一世的。’那翁老五呸了一声,厉声骂道:‘你这瘸子,充哪门子英雄好汉?装什么圣人君子?这是对我寨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你难道真要和我们对着干?’翁瘸子凛然道:‘不是我要和你们对着干,而是良心告诉我不能助纣为虐。’”
他说到这里,阿侬情不自禁“啊”的一声惊呼出口,有些惊疑道:“难不成他们所说的坏事与我卯家寨有关?难道是要做什么不利于我卯家人的大事?如今我卯家人仍当他们翁家人为朋友,他们若是暗地里真做那些不利于卯家人的事,可就糟糕透顶了!”仔细一想,低声念叨道:“幽谷?圣地?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苗家还有个圣地叫幽谷的?”想了一阵,觉得毫无头绪可言,只得道:“继续说,继续说,这事肯定与卯家寨有极大关联,我可得好好听听。”
中年商人待她说完,又是轻咳几声,正待说话,一个药店的伙计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水从后门处行了进来,行到凌云霄身旁,道:“这位爷,这是我家掌柜开出的参汤,已经熬好了,快些给病人喝下去吧,补补元气。”
凌云霄伸手接过,双手捧给了那中年商人,道:“老哥你身子还很虚弱,喝些参汤补补身子。”
中年商人笑着道了声谢,伸手接过喝了几口,汤水太烫,喝得不急,他又把碗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待凉些再喝,继续道:“那个瘸子才刚说完,另一人就已经动了手,他动作极快,我还没怎么瞧清楚,那瘸子就已经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厉声喝道:‘翁老五,你当真死不悔改,竟真的动手了?’那人一击得手,也不说话,一味朝瘸子袭去。”说到这里,他端起汤碗,又喝了几口,缓了缓气,脸存歉疚道:“武功之道,我可是门外汉,是瞧得一点也不明白,反正就见那称为翁老五的人对着那瘸子拳打脚踢的,那瘸子只是一个劲的后退,似乎根本还不来手。”
凌云霄接口道:“两人估摸着功力相若,就算有些高低,也相差不远,他受伤在前,已失了先机,自然落了下风,想要还手,估计很难。”
阿侬道:“听这意思,是那翁老五想做些什么坏事,而这瘸子却不想干,还想阻止与他,结果那翁老五起了歹意,想杀人灭口。”
凌云霄点头道:“正是如此。”
中年商人放下汤碗,脸面微红,参汤功效稍有起色,道:“我正瞧得心惊之时,两人手中火把相撞,火星四溅中,竟是灭了,我只觉眼前一黑,便瞧得不太真切了,耳边只听得两人纷乱的步伐声,还有那瘸子口中传来的粗重喘气声,我虽然对武学之道一窍不通,但也明白得紧,再打下去,那翁瘸子必死无疑。”
阿侬啊的惊了一声,虽然明知已是发生了的事情,结局早就注定了的,无法更改,但心中仍然不免替那个瘸子担忧,毕竟他不愿意参与那人的坏事,而那人所要做的坏事估计是与卯家有关联,她心里自然而然就把那瘸子当成自家人一般看待了,如今听他身处险境,是以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中年商人听到阿侬一声惊呼,又见她一脸惶急,不由停了口,望着阿侬甚是惊诧,心中只道那两人中有一人可是这姑娘的亲人?
阿侬见他停口不说,有些急道:“怎么不说了,后来怎么样了?”
中年商人疑道:“瞧姑娘如此着急,那瘸子可是姑娘的亲人?”
阿侬摇头道:“我不认识他,只是听来他也不像坏人,所以自然就着急上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快说啊,莫要吊人胃口?”
中年商人“哦”了声,点点头表示理解,道:“我当时可没想那么多,心下恐慌之极,只是希望他们打完快些,然后离开,我好得解脱,正暗自心慌中,突听那翁老五唉哟了声,似乎受了伤,我初时以为是那瘸子反击得手,伤了那翁老五,接着又听到他暴喝一声,道:‘什么人?’我才知道,外边似乎又多了什么人,而且一出手就打伤了翁老五。又听那瘸子喘着粗气道:“多谢英雄出手相助,英雄若觉得无妨,可否与真名相告,好让老汉日后能相报恩情。”等了良久,我却不听有人答话,那瘸子又道:“敢情英雄不愿,若是觉得有难处,老汉不问就是,心中永记英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瘸子的话语方落,只听翁老五嘶声道:‘他敢报出真名么?无非就是一个藏头露尾只知道偷袭人的鼠辈罢了。’一人冷笑一声,翁老五又是闷哼了一声,接着听到他身子翻倒在地的声音,便听瘸子高声叫道:‘英雄请留手,他就算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终究也是本寨中人,须得我把他带回寨子中再行处置。’一个苍老的声音接道:‘由得你说话么?你的命还是老夫救的,老夫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瘸子语气傲然答道:‘不错,我的命是你所救不假,但你若用此条要挟与我,那你尽管再把我这老命拿去就是,但我还是恳请英雄高抬贵手,留他一命,我与他一道出山,自然要带他一起回去,他虽然不仁,可我不能不义,不然的话,你把我两人一块杀了。’那人冷哼一声后便不再答话,我听得一片沉静,似乎是那人在考虑当中?”
中年商人一口气说到这里,因为说的太急,禁不住又咳了几声,稍稍有些红转的脸色又有些发青起来,凌云霄忙拿起几上的汤碗递给他道:“说慢点,不着急,若是觉得身子不顺,改天再说也不迟的。”
中年商人将碗中仅余的最后一口参汤喝下,闭眼休息了会,睁开眼摇摇手道:“无妨,无妨,只是心口有些发闷罢了。”
凌云霄眼带疑惑,不禁望向阿侬,阿侬笑道:“没事的,他刚服下解药,时辰尚短,这只是他体内的蜂毒余毒未了所致,多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凌云霄“哦”了一声,正要答话,却听店外一人叫道:“里边的人听着,你们已经全被包围了,乖乖呆在里边别动,谁敢擅自出来,格杀勿论!”正是那刘团长之音,原来他呆在那酒店中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带上人径直往这药店而来,他忌惮阿侬的怪虫,也不敢行得太近,离药店约有半百来米的地处就停了下来,叫人上前把药店围起,子弹上膛。他心中盘算得好,这青天白日的,就算阿侬在店中放虫出来,众人也瞧得清清楚楚的,若是瞧得情势不对,立马开枪杀人。
药店掌柜听到此声话语,忙行到门边,才一露头,只听啪的一声枪响,击打在店门门槛之上,吓得他忙忙抱头缩了回来,躲到柜台处颤抖着声音对外高喊道:“各……各位军……军爷,不知知……小店哪里……哪里得罪你们了?何必要……要动刀动枪的呢?”
刘团长喊道:“与你店里诸人无关,本团收到上峰指令,奉命捉拿两名杀人如麻,罪大滔天的江洋大盗,这两人现在就躲在你家店中,若是你们识相,把他们两人绑了,押出店来,本团自会为你等请功,若是不然,以私通匪患论处,通通毙了。”他打得是如意算盘,叫店中人把凌云霄两人绑了,自不用他和他的人前去冒险,两人被绑了,虫子自然也就放不出了。若是店里人敌不过凌云霄两人,被两人杀了也不关他的事,反正他的话语附近镇上居民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奉命追缉江洋大盗。两名匪盗穷凶恶极,负隅顽抗,将药店中人悉数杀了,他就可以理正言顺的朝店里开枪,杀个干净,不费丝毫力气,而且毫无危险可言。
店中掌柜伙计闻言面色俱都大变,一齐朝凌云霄两人望来,掌柜缩在柜台处,颤颤巍巍道:“我说,几位爷,外边军爷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他们可是冲着你们来的,本店是做生意的地处,你们谁也不想得罪,今个儿的药钱我也不要了,算是送给各位英雄的,瞧外边军爷们的势头,是来者不善啊,几位英雄可别拖累本店,不然本店可就难保了!求求你们,还是自行走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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