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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店风波(2 / 2)

凌云霄定眼瞧去,只见此人是个年约四旬上下身子骨偏瘦的中年汉子,唇上一绺浓须,双目无神,面色蜡黄,似有病态。身和一套浅黄色的四袋军装,腰间皮带铮亮,别着枪套子,脚下一双马头长筒皮鞋擦得油亮,在昏黄的马灯光线衍射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一进来便瞧见仍躺在门前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两伙计,不由皱了皱眉,右手轻捋嘴上胡须,围着那两人转了几圈,转头朝门外喊道:“来啊,看看这两人死了没有?”门外有人应了,呼啦啦拥进十数个肩挎长枪的兵士,那掌柜也跟了进来,躲在那人身后,不住朝凌云霄望来,眼神得意,面带狡狯,似乎是说:你们俩等着瞧,一会就有你们俩好看。

那些兵士仔细检查了地上两人一会,其中一人站起来两脚一并,啪的一声,对那团长敬了个礼,道:“报告团座,这两人还有气,没死,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在极度昏迷当中。”

“昏迷?”那人低头沉吟半响,抬起头来往凌云霄这边望来,抬步就朝他们走来。刘掌柜忙忙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刘长官,那两人邪门得紧,还是小心为妙。”那姓刘的团长挥挥右手,示意他噤声,行到离凌云霄那桌约有两丈之处停了下来,也不敢靠得他们太近,似乎那掌柜之话使他也不得不有些顾虑。

凌云霄两人坐着不动,也不望向他一眼,似乎根本瞧不到他一般。刘掌柜此时见有拿枪的人撑腰,胆子又壮了起来,喝道:“你这两小贼,见了本镇联防团司令长官,还如此大模大样,不理不睬,摆得是哪门子的架子?敢情是活腻歪了吧?”

凌云霄笑笑,摇摇头,对阿侬道:“瞧着没?就活脱脱一副狗奴才的嘴脸。”说着间拿起一双筷子把玩着。

刘掌柜见状面色大变,忙忙藏到那刘团长身后,惊惧道:“长官,小心,他那筷子邪门得紧,只要一给沾到身子,就不能动弹了。”

刘团长双目紧盯着凌云霄,咤喝道:“好你们两个山中的小贼,竟敢公然入镇行凶伤人,眼里还有没有法度了?”

凌云霄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对着他抱拳行礼道:“这位军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军爷是官,看的东西自然是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要远要长,想来定是个有理讲理之人,所以小的就斗胆想让军爷给评个理。事情是这样的,咱兄妹俩无非就想进这家店找碗吃的,填填肚子歇歇脚而已,可这家店子却是死活不让咱兄妹入内,而且还舞刀弄棒的,一上来就动粗,我寻思着,既然他是开店的,总不能不给人进来的道理吧?何况事情总要有个是非曲直不是?就算你要打人,可也得说明白再打不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乱轰一气的做法,还讲不讲道理了?好得小的常年在外漂泊,也学过一些粗浅功夫,挨打总不能不还手吧?迫于无奈之下,只好小小给他们惩戒一下。”

刘团长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此说来,还错不在你?”说着转头去瞧那掌柜,眼神严厉。

那掌柜却叫起连天屈来,道:“长官,他在胡说八道,他……他放屁!长官若是不信,今夜在场食客甚多,唤他们过来一问便知。”他心里算盘扒拉得精,这店里的食客大多都是本镇人氏,经常会面,也混个脸熟,若是叫来一问,十有**是向着他的,哪有偏担两个苗蛮之理。

刘团长缓缓道:“是非曲直,本团自会调查得清清楚楚。”说着转向凌云霄两人道:“你们两人,且先到联防团部一趟,对今夜之事说个明白,待本团调查清楚之后,若是事实确如你所言无二,自会放你两出来,绝不为难分毫。”言毕对着身后众兵丁道:“来啊,把这两人带走,还有,地上那两人也是个重要的物证,一并抬走。”

凌云霄听他话语,说得倒是有礼之极,似乎很是合情合理。但其实仔细一想,还不是在偏担这家掌柜,既然是两家纠纷,岂有只带走一家之理?何况把地上尚在昏迷中的两人说成物证,言下之意还不是说,这就是你们打人的物证,你们所说的,无非就是一些空口无凭的话语罢了,可物证确凿,想赖也是赖不了的。

那些兵士持枪行了过来,凌云霄不住摇头冷笑,阿侬突道:“站住,你们且先瞧瞧你们的手上是什么?”

那些兵士依言往手上瞧去,个个啊的一声惊呼出口,只见人人的手背之上,赫然爬着一只只拇指大小的绿色肥虫,这些虫子样子怪异,瞧得人人汗毛耸立,冷汗倒流。有些胆子小的兵士忙忙抛枪,伸来另一只无虫的手就想把虫子拍掉,不料才准备触及虫身,那些虫子身子一动,竟是迅快无比的钻入袖子之中了,阿侬冷道:“谁也别动,你们应该听说过虫蛊这种东西吧?这些就是蛊虫,但现在它们还只是停在你们肤面上,并没多大害处,但你们若是妄动的话,毒虫入体,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你们不得。”原来就在凌云霄与那刘团长对话之际,阿侬早暗暗放出蛊虫,一旦瞧得情势不对,就立马挥蛊上身。

那些兵士早闻苗疆之地,盛行蛊术,平时虽没见着,但时不时能听到蛊术害人的传闻,而且是传的玄乎之极,神乎其神,都是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如今竟是亲身碰到,岂有不怕之理,当下是个个面如土色,一动也是不敢再动。

刘团长一脸怒气,右手猛地伸到枪套边,食指一掀,已开了枪套子,从中抽出短枪来,对着阿侬道:“妈拉个巴子的,果然是些蛮人,就知道妖言惑众,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凌云霄手一捞,已从桌上抓起两根筷子,忙闪身挡在阿侬身前,一脸戒色,只要刘团长敢动手,他也有把握使刘团长讨不了好去。

阿侬却从他身后闪了出来,面色平静,似乎毫无畏惧,语调淡然道:“军爷,信不信可由着你,你若是不信,大可一枪就打死我,不过在你开枪之前,最好想清楚哦,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后颈有些冰凉凉的?”

刘团长听她这么一说,真感觉后颈部有些冰凉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附在了上边?面带疑惑不由朝身后的刘掌柜瞧去,想咨询与他,自己后颈到底有了什么东西?才一瞧到刘掌柜的面容,他心就猛地咯噔一下,已是觉得不大妙,那刘掌柜的表情惊恐之极,双眼圆睁,嘴口大张着,盯着自己的后颈依依呀呀半天硬是吐不出个完整的音节来。

阿侬冷笑一声道:“这位军爷,也别乱瞧了,你这些手下的身上蛊虫,无非就是一些寻常不过的普通蛊虫而已,被它们咬上一口,死得倒也痛快。而你不同,你身上那只,可是万蛊之王金蚕蛊虫的幼体,你再乱动,触怒了它,钻入你体内,可是痛彻三天三夜,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历尽万般痛苦后方可断气死绝。我这么一说,你信么?”言罢盯着刘团长,眼带嘲讽之意。

刘团长脊背发寒,面上神情多变,持枪对着阿侬的手不禁软了下来,看样子已是信了,只得叹了一声,颓然道:“你们想怎么样?”

阿侬道:“倒也不想怎么样,只要你们乖乖的别乱动,我可担保你们毫发无损,平平安安的,若是不听话,那可就难说了。”她走到刘团长身侧,继续道:“其实我们兄妹俩个的要求简单得很,就是想吃上一顿饱饭罢了,军爷,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刘团长给她瞧得冷汗直冒,忙忙低声喃喃道:“不过份,不过份,一点都不过份。”他心里顾忌颈后那虫,身子板着僵直,不敢稍有妄动,嘴中喝道:“刘掌柜,你听这姑娘的话可听得明白了?”

刘掌柜举起右手用袖子擦了下额前的冷汗,低声应了,刘团长喝骂道:“既然听明白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饭菜给端了上来?饭钱算我的,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拿来就是,可别耍诈,惹恼了这两位贵客,老子掀翻了你家的店子,听明白了吗?”

刘掌柜唯唯诺诺应了,可又不住拿眼偷瞧阿侬,脚步却不敢动弹分毫。阿侬知他心思,冷道:“你这小人,我可没那闲心在你身上放虫,还怕污了我的虫子。”

刘掌柜闻言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不敢吱声,低着头忙忙行到后门边,掀开帘子冲外边喊道:“上菜,快上菜,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废物,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怠慢了贵客扣你们一年的工钱。”

说着放下帘子,行了回来对着阿侬躬着身子笑道:“姑娘,这就上菜,您们俩吃好喝好,小的一定尽心扶伺好您老两位。”

阿侬瞧着他,面上满是鄙夷,心道:“这家伙面皮倒厚得很,转化得挺快的,果然就一小人嘴脸。”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自顾回到桌旁。

转眼工夫,菜已上齐,摆了整张桌子满满当当的,琳琅满目那是色香味俱全,鸡鸭鱼肉是样样都有,凌云霄瞧得眼珠子都直了,举了双筷子停在桌面上半天硬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刘掌柜满脸推笑道:“爷要是不满意,再换一桌如何?”

凌云霄皱眉道:“不必了,菜是好菜,可无酒相送,如何吃得下去?”

刘掌柜呵呵一笑,拍了拍手,又有一伙计行了进来,在桌上放下了一坛酒罐子,转身退了出去。

凌云霄瞧那酒罐子,罐质普通,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坛口上封了泥,单瞧样子与一般市面上卖得那些劣质酒毫无分别。不过凌云霄也非对酒挑剔之人,他是有酒下肚就行,哪管什么好酒劣酒之分。

凌云霄正待拿起那酒罐子,刘掌柜抢上身来,一把拍开了坛口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散发开来,酒香四溢,整个店子俱被这浓郁的酒香味塞得满满的。凌云霄鼻中闻着这香浓之极的酒气,顿时双眼发亮,深深吸了一口酒气,不禁击掌大笑道:“好酒!”转头对着刘掌柜问道:“掌柜的,这是什么酒?怎么如此之香?”

刘掌柜陪笑道:“此乃贵州茅台镇所产的百年老窖,名称茅台,乃是不可多得的名酒佳酿,古时都是皇家贡酒,本店有幸,得此一罐,今个儿爷两位是贵客临门,小的不敢藏私,定当拿出孝敬二位,请两位慢用。”眼神得意,笑意甚欢。

“贡酒?”凌云霄沉吟半响,笑道:“想不到我凌云霄也不过就是一凡夫俗子罢了,今儿竟能喝上皇室贡酒,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后,右手一抓坛口,举到鼻下细闻一会,面上神情甚为陶醉,继而招呼阿侬坐下,也给她斟上一碗,道:“阿侬姑娘,此等好酒,你也得好好喝上一番,可不能辜负了他人对我俩的殷勤之意啊!”

说着间,猛一仰脖,咕咕咕几声中,已是迫不及待连灌了几大口,喝毕将坛子重重顿在桌上,口中咂舌啧啧连声,伸手一抹嘴,突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好酒!快哉!快哉!”言罢复又举起酒罐子,对着嘴咕咕咕又是几大口。

连喝一气后,待过足了些酒瘾,凌云霄放下酒坛子,双手撕下一大只烧鸡腿子,大嚼大咬起来,饿得极了,吃得极快,转瞬功夫,鸡腿已剩一腿骨子。他扔了鸡骨,双手不停,边吃边喝,边喝边吃,塞得嘴里满满当当的,满嘴流油,吃相甚不雅观,瞧着阿侬连连偷笑不已。

两人旁若无人,一口菜来一口酒,吃得甚欢,可苦了旁边站立的众人,站得甚久,却不敢动弹分毫,是腰酸背疼,双腿发麻,再加之鼻中飘来的阵阵酒菜香味,眼中瞧着凌云霄的吃相馋人,个个肚中不禁食欲大动,只是苦于不敢动弹,也只得苦着脸强忍着馋意,兀自强咽口水,心中已是把凌云霄二人骂了个半死。

两人这一顿吃喝,也不知吃了多久,总算是酒足饭饱。凌云霄打着饱嗝,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站起身来,行到刘团长身前,迷离着双眼问道:“军爷,我可有事相询,不知军爷愿意作答不?”

刘团长忙道:“一定,一定。小哥有什么事尽管问来,只要是发生在此镇范围之内的大小诸事,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敢相瞒。”停了停又道:“不敢说百事通晓,略知一二还是有的。”

凌云霄点点头道:“那好的很,我的问题很简单,这第一个问题嘛,无非就是想问此镇叫什么名字,这镇子周边地区除了此条马道外可否还另有他条?此条道又是通往何处去的?”他不知道是酒喝高了还是装糊涂,这已是三个问题了,当然,刘团长此时也是不敢与他相驳的。

刘团长道:“此镇名叫刘家集,顾名思义,镇上居住都是些刘姓人家,倒也不知从何时何代起就在此形成的?至于马道嘛……”他低头思索一番,抬头答道:“据我所知,方圆几百里之内,独此一条马道,此道往前大概五百里地开外,就接上去省府的官道。这半千里地内的所有城镇,平日里运送物资什么的,走得都是这条马道,再无其他分支。”

凌云霄打了个酒嗝,呃的一声中,酒气冲到刘团长面上,刘团长皱了皱眉,却是敢怒不敢言,凌云霄似是毫不在意,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这几日里,可否见着几个汉人带着个苗家老妇打此地经过?”当下将几人的样貌粗略的描述了一遍。

刘团长又是低头思索半响,抬起头来摇头道:“本团,哦,不,本人平日里公事繁忙,甚少出街,也许真有这么几人打这经过也未必可知?”说罢略微转下头,对着他那群属下道:“你们平日里巡街,可曾见到小哥口中这几人?”那些兵士闻言均摇摇头,俱是表示不知。

凌云霄与阿侬对望一眼,眼中俱显失望之色,刘掌柜突在一旁插言道:“这几人?小的好像有些印象!”

凌云霄和阿侬几乎是异口同声急问道:“你真的见过?是几时的事?”

刘掌柜沉吟良久,道:“若是别人,小的可真记不住,只是这几人相貌怪异,而且带着个苗蛮……苗家老妇人,今日午时左右吧,入店来吃饭,小的一眼瞧去,也就记得真真的了。”

阿侬急道:“你可没看错?吃完饭后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刘掌柜道:“可瞧得真真的,那几人和这位爷说的样子一般无二,至于饭后去哪嘛?这可不大好说,小的做生意的,既然别人付了账,没必要再打听别人的去处。”

阿侬知道他说得是实话,脸上又是一片黯然,凌云霄安慰她道:“这也是好事啊,既然今日还见着婆婆,说明我们是追对了方向,而且她老人家还好好的没事,反正就只此这一条道,我们顺着此道追下去,总能追得到的。”

刘掌柜一脸讨好的道:“还有一个事情,不知道对您们二位有没有帮助?”

凌云霄不耐道:“说,别婆婆妈妈的。”

刘掌柜忙道:“是,是。这几人在桌上聊天,也被小的听到了几句,从话里分析,估摸着他们是马帮中人,小的斗胆替二位寻思一下,这马帮中人,来到此镇,岂有不去拜会刘老爷子之理?你们想知道他们的去处,兴许刘老爷子能知道。”

“刘老爷子?”凌云霄念叨这名字几遍后又道:“这刘老爷子是什么人?”

刘掌柜正想答话,刘团长在旁接道:“这个我知道,这刘老爷子是镇上的大户,本名叫刘轩昂,满清时期,原是此镇的镇长,后来废帝改制,国民政府念及他历年来一直担任本镇的镇长,可谓德高望重,本欲让他继续连任下去,他却称年迈体衰,不堪担此重任,辞了镇长之职,遂闭门不出,哼!我瞧他哪里是什么年老体衰,分明是对满清皇权还存有幻想,对国民政府颇多抵触,就一个顽固不化的满清遗民。”说到这,语气甚是不屑。

凌云霄道:“啰啰嗦嗦,说点要紧的。”

刘团长面上闪过一丝怒气,又强自按捺住,道:“这刘轩昂平日里和马帮来往甚密,与省城中的马帮诸多头领私交甚好,据传闻道,他家估计还是个马帮的秘密分舵,只是这无凭无据的事情,也不好说得上真假。”

阿侬道:“凌阿哥,这老头管他是不是马帮中人,既然关系和马帮如此亲密,他肯定知道我阿婆的去处,弄不好,如今阿婆就落在他手中也说不定?”

凌云霄点点头,对刘团长道:“军爷,你在本镇也是掌管兵权的人,少不得,要你相陪我俩到刘府一趟,有你在,话可就好说得多了。”

刘团长面色大变,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面色难看之极,似是不大情愿。

凌云霄奇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这一团之长还怕那归隐乡林田间的满清遗民不成?”

刘团长咬牙一番,苦笑道:“不瞒小哥,我这团长之职,虽说归属于滇军,其实说白了也就一乡民团团长,手底下不过一百来号破枪,而那刘家大院,别说家丁护院,单说枪支数量,就是我团的数倍,而且清一色的德国造,院墙上尚有十数门的土炮,岂是我这些破烂家当可比的?再说那老家伙与省城里的头面人物都有些关系,可谓面子极广,别说我,就是我上司的上司来了,他也未必放在眼里,小哥你叫我陪你前去,估计也得碰一鼻子灰,没得用处的。”

凌云霄暗自思虑一番,不由低声道:“如此看来,这刘老爷子真是个极其难缠的家伙?”

刘团长只道他怕了,忙不迭道:“那是,那是。这老家伙不但极其难缠,而且手段通天得很,能不惹他还是尽量别去招惹吧,啊?”语带询问,眼中尽是期待,只盼凌云霄知道害处而知难而退,自己也乐得置身事外。

凌云霄背着手来回走上几步,瞧着阿侬急切的眼神,停下脚步道:“不行,不行!我这人有个毛病,越是难做的事就越要去做,越是难缠的人物我越想去会一会他,他再厉害,无非也就是个长着两手两腿的老家伙,难道比那些妖魔鬼怪还要厉害不成?”

刘团长只道他是个外地人,并不知道这刘轩昂的厉害之处,尽说些疯话,这世道,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有,也未必见得比这刘轩昂厉害,刘轩昂刘老爷子的通天本事,这可是在方圆千里之内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事实,若是被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逼着去见他,不管结果如何,决计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这两苗蛮死了也就死了,自己可不能一块陪死,当下间心里急转起来,寻思着脱身之计。

只是心里越急就越想不出点子来,只得恶狠狠的盯了刘掌柜一眼,心里气道:“都是你这家伙搞得好事,什么人不提非得提起什么刘轩昂来,现在害得老子进退两难,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若能逃过这个大难,非生吞活剥了你不可”。恰巧刘掌柜也正朝他往来,见他眼中恨意切切,心头一慌。忙忙低下头不敢瞧他。

刘掌柜瞧了刘团长眼中恶意,哪能不知他眼中含义?心里此时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其实他原先盘算着的是骗得凌云霄两人去找那刘轩昂,行那借刀杀人之计,借刘轩昂之手杀了凌云霄二人,报了自己受辱之仇,哪曾料到凌云霄竟让刘团长做陪,现在想来,和刘团长的梁子可万万结下不得,不然别说报劳什子仇,自个的小命就全给搭上了,还是寻思着该如何给刘团长解围才是正道。

当下忙忙对凌云霄劝道:“我说爷,那刘老爷子本事大得很,杀个把人象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你们如此冒冒失失闯上门去,可是要出大事的,依小的看,此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再好好合计一番?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要不?我再叫厨房给您老热一桌好菜来,烫上一壶老酒,您再和刘团长好好合计合计,如何?”他刚一说完,刘团长也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

凌云霄眼睛一瞪,道:“你想撑死小爷我么?如今办正事要紧,哪还顾得上喝什么酒?”言毕又转对着阿侬道:“阿侬姑娘,你在此处盯着这些家伙,让他们别耍什么花样,我和这位军爷去会会那甚么刘老爷子去。”

说着拉着刘团长就要走,刘团长满额生汗,紧要关头哪顾得上许多,急得连声道:“不可,万万不可啊!小哥,不,小爷,还是听刘掌柜一言吧,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刘掌柜赶忙急步窜到店门前,挡在门口处急急摇手道:“爷,求您了,此事万万鲁莽不得。”神情甚是惶急之极。

凌云霄见他二人如此模样,不禁有些哑然失笑,道:“奇了怪了,方才是死活不让我进门,现在又是死活不让我出门?”

刘掌柜扑通一声竟跪下地来,啪啪两声,连抽了自己两大耳刮子,嚎啕大哭起来,是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横飞,哭声悲惨之极,边哭边给凌云霄磕着头,哭声中,断断续续道:“爷,怪小的多言了,怪小的胡说八道,求您老了,别去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您老若是执意要去,小的全家性命难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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