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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情何以堪(2 / 2)

“这还需要有疑惑吗?你难道一直没发现,好多年轻女孩第一次看到你的脸都吃惊得吸口冷气。”

“不是因为长得太丑了?”

余微澜莞尔。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哪里最好看?”

苏念衾摇头,“我一个男人,问这些做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你哪一点最让人受不了?”

“不想。”他没表现出任何兴趣。

余微澜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念衾,”余微澜的手停滞在他的肩上,“你很久没有这么平静地和我说话了。”

“心情好了许多。”

“他一定会熬过去的,因为有你在,所以你不必因为自责而不爱护自己。没有人责怪你。”

“我没有尽过做儿子的责任,直到我看到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才明白这一点。”

“念衾,”余微澜又轻轻地叫他的名字,“其实我们俩都觉得是他比较重要。你爱他甚于爱我,我也是。”

“嗯。”苏念衾点头。

“等你父亲好转了,就去找桑小姐回来,向她认错。”

“我没有错,在她家看来我的出现就是个笑话、累赘,觉得我配不上她,拖累了她……”

话到后面被余微澜止住,“念衾,永远不要妄自菲薄。”然后余微澜轻轻地抱住苏念衾。虽然她的动作很轻柔,却也让苏念衾有点意外,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念衾,这本来是继母要给你的拥抱,但是迟了十年。”余微澜闭眼微笑着,笑容格外坦然。

苏念衾怔了一怔才将手环住她。

“你别妄想我改口叫你。”苏念衾窘迫地说。

“我也不想变得那么老。”

苏念衾背对着窗户,清晨的阳光从后面的窗帘里钻进来,加湿器一下一下地喷出水雾,传出有节奏的响声。

怀里的余微澜虽然憔悴却有安心的表情。

戳在门口的桑无焉满目愕然,看着房间里相拥的两个人。这个女人她见过,在苏念衾撕成碎片的那张照片上,和余小璐牵着手的女人。

桑无焉抬头,敲了敲门。

余微澜离开苏念衾的怀抱,透过苏念衾的肩膀,望向门口,她远远地看见过桑无焉,所以开口道:“桑小姐?”

苏念衾听见这三个字,身体一震,缓缓地回身。

“我……”桑无焉手足无措,“我……接到小璐的电话。”

余微澜拍拍苏念衾的背,“你们好好谈,我出去看看。”随即将他俩单独留在病房里。

“你不是说你对我已经厌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苏念衾冷笑地说。

“小璐说你不吃不喝,什么人的话都不听,叫我来看看。”

“哦?那你可真有本事。你怎么知道我铁定要听你的话?”

“我……”桑无焉咬了咬唇,半天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她心里乱极了。

是啊,她真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对于苏念衾来说是那么的不同,是唯一能够征服他的公主。

她从没看到苏念衾用那种温柔的表情和自己说过话。她也没有心思去研究他们嘴里喃喃道出的是什么甜言蜜语。

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她一直这么以为,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忍受他的神经质。她还以为只有自己会救赎痛苦中的苏念衾。她仅仅离开几天,就有人代替她来安抚他。

两人各自站在房间的一端,沉默许久。

“你看完了吗?”苏念衾淡淡地问。

“呃?”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他说。

桑无焉开始一愣,接着心中不禁自嘲了起来,枉她还傻乎乎地跑来,一心想拯救一个并没有当自己是回事的男人,然后再去自取其辱。

“你笑什么?”苏念衾薄恼。

“没什么。”她摇摇头,随后转身飞速地离开。

到一楼,她在电梯口撞到了一个端着东西的实习医生。

盘子被打翻,药片散了一地。

“喂,你怎么走路的?”年轻的实习医生一边捡东西一边抱怨。他一抬头,才发现桑无焉挂了满脸的眼泪。

“你别哭啊,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都是我不好,走路没看见你。”他急忙解释。

桑无焉却缓缓地蹲在地上,埋着头大哭起来。

这时,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到来电之前,心中还存有那么一点希冀,隐隐盼望着是苏念衾打的。

结果却是桑妈妈。她抹掉眼泪,走到门口候诊的排椅上,深呼吸很久,等嗓音恢复正常了才给妈妈回了电话。

“无焉,到了吗?”桑妈妈关切地问。

“刚到。”

“他父亲还好吧?”

“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关心我爸。”桑无焉轻松地敷衍了妈妈几句,就挂了电话。

“你当时没给他一巴掌真是他的运气。”程茵感叹,“姓苏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没扇过人,下不了手。”桑无焉说。

“没事儿,以后多练习练习就熟练了。”

中午,她接到聂熙的电话,问了些关于工作上的事情,还意外地又叫她出来吃饭。

“这家馆子味道最正。我以前经常来,老早就说请你吃饭,择日不如撞日。”聂熙笑道。

“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请假请得那么急,怪让人担心的。”聂熙关切地问。

“还好,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念衾没陪你回去?”

“没有。”

两个人坐在一起,见桑无焉神色不定地埋头吃饭,聂熙又问:“心情不好?”

“没有。”

“和苏念衾吵架了?”

“没有。”

“你俩感情那么好,肯定不会吵架的,估计好日子也近了吧。”

桑无焉没说话。

“就是……不知道要是看见余微澜会不会尴尬?”

“余微澜?”

“余小璐的姐姐呀,你居然不知道?!”聂熙补充道。

听到这句,桑无焉才想起余小璐说过,她和苏念衾一起长大,还有一层关系,她也是苏念衾继母的妹妹。

继母的妹妹?余小璐的姐姐?

“他继母?”桑无焉问。

“是啊,差点成了A城头版的丑闻。余微澜是苏家下人的女儿,家境不好。但是却和这位苏家少爷合得来。虽说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两人相处亲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苏念衾喜欢她。可惜,余微澜后来竟然嫁给苏怀杉。”

桑无焉一脸错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知道?”

“我和余微澜是同学。当时她放弃学业嫁进豪门,真的是轰动全校的大新闻……”

桑无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吃完那顿饭再话别聂熙的,只是茫然地走进超市买东西,超市里正放着徐关崞的《梁间燕》。

桃叶复桃叶,春风无限。

王家子弟去渡头,

有桃叶一笑,殷勤语嫣。

两乐事,感郎独采,

但渡无所苦,丝丝蜜甜。

迁延。

千百年后,有乌衣巷,有渡叶渡,有梁间燕。

风流。

纸上云烟,有诗上情,有画中意,有心中煎。

蹁跹。

年年来此,有屋上瓦,有檐下巢,新泥旧衔。

她呆立在货架前,听着听着不禁眼泪汹涌,到头来才晓得,原来她不是他的桃叶。

桑无焉一边流泪一边在超市里买了好几罐啤酒。收银员用一种怪异的眼光偷偷瞄了她几眼,她也丝毫不介意。

她上顶楼的天台坐着灌了一口又一口的酒。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手机在自己的裤兜里呜呜呜地闷响,她摸出来一看屏幕,是余小璐。

桑无焉眯着醉眼苦笑了一下,也不接,就将手机搁在放啤酒的凳子上。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开始震。她拿起来看还是余小璐的来电,便放回去,任它继续动。那屏幕一次又一次地亮起来,然后又暗下去。最后手机振到桌边,哐啷一声掉到地上,滚到凳子底下。

她便不再搭理它。

桑无焉双目茫然地看着夜空,脑子里反复想着聂熙的最后那句话。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的声音和余微澜很像?”

她终于明白苏念衾的古怪,原来并不单单是因为他像个孤儿一样被父亲抛弃,继而在外沦落了七年,或者他的视障或者是他母亲早年去世,还出在余微澜身上。

她流着泪醉在那里,都不记得自己怎么窝在天台的椅子上睡着的。

早上,她头痛欲裂地起来找手机,找了半天才发现手机落在凉椅下面,已经没了电。她回到楼下屋里,给手机充电。待手机开机才发现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其中大部分是桑妈妈的。

桑无焉颤抖着手,迅速拨了回去。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无焉。”接电话的居然是魏昊。

“你怎么在?”

“我和我妈他们接到通知过来的。”

“什么通知?我妈呢,我爸呢?”她颤声问。

魏昊顿了一下,缓缓地说:“无焉,你好好听我说。”

“我爸呢?”她急了,手腕抖得厉害。

“你爸爸……他……昨天半夜去世了。”

短短的一句话犹如一柄锯齿状的利剑,狠狠地刺进了桑无焉的心里,然后再缓缓地抽出来,剑刃上带着鲜血还有她的肉。

“不可能。”她说。

“你是一个人吗?你不要一个人待着。”

“不可能。”她又说了一遍。

“苏念衾呢?叫他一定陪着你。”魏昊急了。

“我要我爸接电话。”她说。

念幼儿园的时候,桑妈妈曾经有一段时间调到外地去上班,没时间照顾她。特别是早上没人给她梳头,妈妈就想带她去剪成短发。没想到爸爸不同意,说女孩子长头发可爱。于是他学着给女儿梳小辫儿,笨笨的,学了好些天。

还有一次,学校组织学生去看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看了回来桑无焉就喜欢哼那首歌,但是她一直五音不全,哼出来全变调,被同学笑。爸爸知道以后找了乐谱回来教她唱歌,一遍又一遍的。结果桑妈妈回来看到直摇头,“说你俩唱歌真是半斤八两,得了得了,别唱了。旁人听着受罪。”她唱歌走音全遗传自父亲。后来这首歌被桑无焉改成“世上只有爸爸好”。

这样的父亲,怎么会这么早就舍得离开她?

“无焉,听我说,伯父去世了。”

“你瞎说!”她朝着电话喊,“昊子,你瞎说!”

她摔了手机,拿起包噔噔噔地下楼,眼泪模糊了视线,几乎看不清楚路,看见出租车就招手。

此刻正是上班高峰期,几乎没有空车。她是越着急就越打不上,越打不上就越着急。后来过去十几二十分钟,她渐渐地冷静下来,才想起其实小区的那条街穿过去,对面的十字路口就有去机场的公交。

于是她折返而回,正好瞧见余小璐从她住的那个小楼里面拐出来,后面拄着盲杖的是苏念衾。

余小璐提醒了一下苏念衾,苏念衾便朝她走来。

“好巧,苏念衾。”她说。

“不是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他淡淡地说。

“找我?”桑无焉冷笑,“来看我的笑话?继续奚落嘲讽我?或者来看我如何为你痴狂心碎?”

“在你心中我就一直是这样?”他垂目,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盲杖。

“你觉得你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或者没有了?”

“我真的讨厌你,讨厌听见你的声音,讨厌你的脸,讨厌你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一想起来都特别特别厌恶。”

他闻言,脸色霎时一白,几乎像一张白纸,然后别过头去,须臾后冷冷地说:“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她怆然一笑,“是啊,都怪我。我妈说得对,一个人啊,无论做出多懊恼的事情,都找不到后悔药吃。所以都怪我。”

要不是她回来找他,也许父亲不会有事;要不是她为了他喝醉,她不会连最后一句话也没跟父亲说上。

老天肯定在冥冥中惩罚她,她没有做一个好女儿。

为了一个不爱她不珍视她的男人,她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父亲的爱。

“你后悔了。”他的怒意被绝望包裹着,沉沉的,让人无法喘息。

“是的,恨不得从没认识过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几乎让他绝望得落泪。他拼命地让自己平静地立在原地,手中握着盲杖一头,却不敢再使劲,怕它折在自己手里。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跳似乎都没了,可是他却执拗地昂着头,带着他一贯的骄傲,神色如常,甚至还张开嘴问她:“还有什么话,你可以一起说了。”

桑无焉看着他的脸,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念衾,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你了。再见。”

她不喜欢穿高跟鞋,所以走路的声音很轻,离开的时候,周遭都是大街上的喧闹,所以他连她离去的脚步声也没有听清。

一直以来,她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叫他“念衾”,而她却喜欢连名带姓地喊他。

她的声音特别悦耳动听,所以每次主持节目都那么有人气。

如此平淡无奇的三个字都会被她念出别样的韵味,气息轻轻地从舌上唇间吐出来,带着暖意,妙若春风。

可是,他从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听见她这么亲密地叫他“念衾”,然后说“再见”。

她说:再见。

她说:你我永不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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