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般雪景,罗素跟素婉二人都未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雪中,任由那雪落在她们头上,落在她们肩上,润湿一片。
月姑姑此时打开门来,见外面下着如此大雪,一时担忧地回转了身子,不过多时,太后一声怒吼便透过那敞开的大门传了出来:
“要淋便让她淋去,又不是哀家求着让她在这里等!”
从这语气看来,还真是丝毫情面都不顾啊…
这样想着,罗素跟素婉忽然相视一笑,却都未说话,脚步也未挪动分毫。
又过了些许时候,二人肩上几乎都堆了寸厚的雪,雪水被她们的体温融化,穿透厚厚的衣服,润到身上。
起初还只是觉得冰寒,渐渐那寒意有些刺骨,最后索幸给冻得失去了知觉,倒也不觉寒冷了。
朱红色大门再次被打开,仍是月姑姑打了把油纸伞匆匆忙忙走了出来,那神情之间尽是担忧之色:
“要不娘娘还是回去吧,看来今日太后是不会见您了。”
素婉轻轻摇了摇头,便是抖落了那一头积雪,她仍朝着月姑姑微微笑着,但这天寒地冻,如今身上又尽湿,故那笑意看着难免有几分苍白勉强:
“无妨,我便在此处等着,母后醒了,自然就会见我了。”
月姑姑虽想再劝,但回头看了看暖阁方向,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把油纸伞交到罗素手中,便转身回了暖阁。
罗素打开那把伞,仔细撑在素婉头上,却随即就被她伸出手来轻轻挥开:
“本宫无妨,你自己撑着便好。”
那般神情,当真没有半分容她拒绝之意。
见状,罗素索幸将那油伞好生弃在一旁,又回过身来与素婉站到了一起。
那时风雪真大,但起码二人的心都是暖的。
约莫又站了近半个时辰,一下午的时间便如此匆匆而逝,雪仍旧没有半分要小的意思,天却是渐渐黑了,暖阁之中也稍稍透出了几丝昏黄灯光。
自从父母去世,罗素一个人自生自灭活了两年,期间为了生存,为了赚学费,送过外卖,发过传单,甚至当过酒店兼职的迎宾小姐。
那时的她大冬天里穿着短裙踩着高跟站在门口瑟瑟发抖,一站就是四五个小时。
不得不说,这般囫囵地活着,有时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锻炼出了她的抗寒能力还有毅力,所以如今站在这里将近两个小时也不在话下。
但对于素婉则有所不同。
她以前是大家闺秀,没吃过苦,今天在这里坚持了这么久,早已到了是极限,最后不过是靠着一丝毅力苦苦支撑。
而那丝毅力也总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只一个放弃的念头,她的双腿便瞬间软了下来,若不是罗素在旁帮她卸了点力道,她怕是要直接跪倒在这冰雪覆盖的石子路上。
“娘娘!”
虽罗素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素婉,但此等突发/情状,还是让她心悸得下意识喊出声来。
冻了这么久,素婉的神智已有些模糊,但被罗素揽在怀中的时候,却还是不忘挣扎着呢喃一句:
“本宫无妨,本宫还要等母后。”
罗素只觉得她眼中似乎又入了沙子,揉不出来,吞不下去,只能忍着那份酸胀,任由眼前模糊一片。
她忍着喉间哽意,染着几道血色的唇微微开合:
“娘娘,要不奴婢带您回去吧,左右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素婉那双明目如今只眯了个缝,目光可见不甚清明,或许她根本不知罗素在言些什么,却还在潜意识里匆忙应答:
“不…不一样,过了一日,过了半个时辰,都不相同…她还在等着,她还在等我们…”
罗素眼眶一热,随即蓦然偏过头去,伸着袖子隐除了脸上两道晶莹,这才又将素婉从地上扶了起来:
“好,那奴婢搀着您…”
二人便如此再一次站立雪中,背挺如松,两相倚靠。
渐渐地,那风雪迷了罗素的眼,让她看不清晰面前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她便闭着眼睛,只用耳朵专心去听。
这茫茫现世,一时只有风雪声可闻。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那扇朱红色大门再次传出“吱呀”一声微响,罗素欢喜地睁开眼睛,果然见得是月姑姑又喜又忧地迎了出来:
“我的祖宗,这又是何苦呢!快把皇后娘娘扶进去好生暖暖,太后娘娘答应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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