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挚摸口袋,他带的钱正好够买下一块,遂给了钱,挑一块晶莹剔透的,折好了,放到怀里。
天气热,吃汤饼就更热。
王文青大口吸溜饼汤,擦了满脸的汗,一抬头,陆挚吃得也快,额角却只有微汗。
难怪前不久,还有人说今科状元也是探花。
正吃着,外面有小吏递话找陆挚,王文青小声:“不会又找你麻烦吧?”
陆挚往嘴里塞了两口肉:“我去看看。”
他走后没多久,王文青又擦了一回汗,夹了陆挚两块猪油酥吃。
他没等到陆挚回来,却等来递话的小吏:“王翰林,陆翰林吩咐说他家娘子生了,得先回去。”
“他叫你不必偷吃他的猪油酥,想吃多少吃多少,只劳烦帮他去告个假。”
王文青:“好吧。”陆挚的猪油酥贿赂得可值当。
……
官道上,马小跑着路过两道街,到了内城门口,这时间门口得排队。
陆挚坐在马上,数着前面有五辆马车。
他抿唇,尝到唇下汗的咸味。
胯下骏马黑云似乎感知到他的情绪,甩甩头,发出焦躁的咴儿咴儿声。
终于,出了内城,他引马朝城东姚家去,一路上,心跳得越来越快。
待得他到姚家,外头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云芹来时雇的,另一辆则是何玉娘和稳婆来时坐的。
他甩袖阔步走到正堂,姚益正沏茶,道:“你赶得真快。”
再看陆挚面上汗水,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缘故,姚益从没见过他流这么多汗。
他叫仆役去打水给他擦洗。
陆挚多谢一句,却说:“我想看看云芹。”
姚益道:“你素日也知‘术业专攻’,你是稳婆吗?免得添乱了。”
陆挚回过神,歉然:“延雅兄所提甚是。”
他勉强自己坐下,不过两息,又站了起来。
煎熬。
陆挚想,不是他亲自生孩子,尚且如此慌张,却不知云芹如何艰辛,而他是男人,此一生无法体会。
他胸膛微微耸动,目光越过重重门扉,似乎便要看进内宅——
屋内,云芹几人在一间干净的厢房里。
最开始她预感自己要生,林道雪诧然一瞬,就叫人通知梨树巷,差人去找陆挚,再去延请大夫和产婆。
当时,云芹眼儿透彻,望着林道雪。
林道雪以为她疼,担心:“你现下什么感觉?可是难受了?”
云芹摇摇头,解释:“我只觉你面面俱到。”
林道雪虚惊一场,说:“这算什么,女人处理内宅都这样。”
云芹佩服:“那这般强的女人,就有很多了。”
林道雪眼眶又一酸。
作为大家之妇,她打理家务,若走错一步,公婆妯娌指点,仆役也没个好脸色,恨不得踩她头上,落井下石。
可是做得再好,众人却理所当然,从未有人夸过两句。
这也是她狠下心,小一年不理会姚家来信的缘故。
她暂且撇下别的心思,笑说:“你不疼了?留心这些做甚。”
云芹“咦”了声:“好像不疼了……要不我先回家?”
林道雪:“不成,再等等,免得回去路上发动。”
果然她有经验,不一会儿,云芹肚子又疼了。
林道雪扶她躺下,说:“妇人生育,常常是要疼一会儿的,我嫂子疼了一日,方生下我侄女儿。”
云芹一惊,用手抚着肚皮,低声说:“乖,且出来吧。”
叫林道雪一阵好笑。
很快,大夫产婆来了,都是经验老道的,何玉娘也带着衣裳家伙到了。
何玉娘看云芹面色红润,放下心,她道今日不该发动,却应了她的话。
又两刻钟,云芹便觉疼得更厉害。
此时,其余人等出了屋子,免得进进出出,叫云芹见风,屋内就留了林道雪、何玉娘和产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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