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挚虚心:“受教。”
实则像今日,他多少会去吃一杯再走,不过刚刚,他好像看到云芹的身影,但又不确定。
他心内疑虑,拖着步伐,缓缓走出几步。
待脱离众人视线后,他脚步一转,朝某一处书肆跑去。
……
趁着今天有空,云芹拿出定好的一篇稿子,便去外城的书肆卖话本。
可惜,他们都不买。
早知卖文字没那么简单,云芹不气馁,按原定设想,把几个书肆都走了一遍。
最后一处书肆,东家是个三十来岁妇人,正在用掸子扫灰尘。
听说云芹是来卖书稿的,她一边翻着书稿,有点惊讶:“你怀着身子,丈夫让你来卖书稿的?”
云芹:“我自己写的。”
东家更惊讶了,她看过书稿后,也摇摇头:“不成。”
云芹低低“哦”了一声。
许是从未见过女子写话本,东家提点她:“我们这几处书肆,都卖书生小姐的话本,是因为那是卖给男人的。”
云芹恍然,她只顾着写,忘了想谁爱看。
还是和卖帷帽的时候,犯了同样的错误,可见人总走老路。
她认真和东家道谢,拿了稿子要走,东家又叫住她,说:“内城马行街有一处‘临渊书肆’,东家会把书悄悄卖给内宅女眷。”
“我看你这稿子,写得通俗宛转,不如去试试。”
云芹笑了,对东家说:“谢谢东家。”
此时,太阳西斜,日光洒金,将人的影子拉得尖尖的。
云芹心内算时辰,这时去内城马行街,估计陆挚刚考完殿试。
那就当顺便去接他。
虽然本来因为有身子,她本不过去的,不过,来都来了。
之前去过内城马行街的段府,对这段路,她还算熟悉,想着还能再试试书肆,她步伐轻快,一点不觉身子重。
酉时三刻,她抵达临渊书肆。
临渊书肆东家姓马,脸型也像马,有点长,正叫书童搬木板关门,正巧云芹来卖稿子。
书肆内,点了一点灯,马东家看着书稿不说话时,神色肃穆。
耳朵里,只剩下书稿翻动声。
突的,云芹听到了一些嘈杂声,便问书童:“外面是?”
书童指着街道另一处,向往地说:“是贡士,刚考完呢!”
云芹心道,要接不到陆挚了。
她刚想问马东家,是哪里不行,她可以回去琢磨新的再来。
突的,马东家“嘶”了声,又翻回前面看。
之前的书肆对她的稿子,都是扫两眼就不要了,没有像马东家一样重复看。
云芹有种预感,不由屏住呼吸。
小片刻后,马东家合起稿子,说:“我可以收,不过……”
当下流行“雕版印刷”,还出了“活字印刷”,可见印刷技艺成熟。
不过雕版贵,除了用在四书五经、佛教经文上,也就传阅大江南北的话本,能用上这技艺。
像这种小规模卖的书籍,马东家还是请书童来抄,抄个三十次,成本就五百文。
马东家便说:“你这话本,用词简单,故事也不复杂,只能给你五十文。”
云芹算,减去她花费的纸墨,最多赚了十文。
但五十文也是钱,况且,她本以为今天又是“卖帷帽”,做不得长久生意,结果却柳暗花明,足够叫人惊喜。
她道:“就五十文。”
马东家说:“那你用什么名字写话本?”
云芹:“名字?”她想了想,掷地有声道,“努力加餐饭。”
这五个字出自《行行重行行》这首古代五言诗,她很喜欢这句,朴实无华,看着就吃得饱。
取了五十文,她走出了临渊书店。
天光暗淡,盛京的夜市方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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