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带二丫先去阳溪村,就不坐马车了。
陆挚问:“婶子不去何家休整?”
刘婶婶知他好心,回到:“旧年的房子还在呢,我们回去打扫一下,也住得。”
千万感谢,自不必提。
这厢,目送婶子带女儿离开,陆挚抖抖笠帽雨水,小声对云芹说:“我想把马车送回去。”
云芹:“你回去,我也回去。”
这回,陆挚并不大想让她一道,按照汪县令推算,如今距离决堤,只有一个时辰了。
见他犹豫,云芹眨眨眼,说:“要是你需要个拍门响的,我却不在,怎么办。”
陆挚:“……”
有那么一刻,他愧于自己没有练个“铁掌”,叫云芹惦念这个。
不过,要是云芹要回去,他也不会让她一人回去的。
人总有“一意孤行”的时候。
陆挚释然,温声说:“好,我们回去。”
于是,陆挚就去和两位表兄说折返一事。
何宗远归心似箭,只觉得他傻,何二表兄不放心,却也无奈。
好在,比起上半夜,雨已经没那么大了。
陆挚赶路的速度更快,云芹靠在马车车壁打盹,不一会儿,她被越来越明显的嘈杂声吵醒。
她拍拍脸颊,醒过神,撩开车帘一瞧,雨幕中,人们聚在一起,火把忽明忽灭,隐约一条火龙的形状,妇孺搀扶,壮年探路。
是县民们朝上游来避水灾了。
突的,队伍里两个男子打了起来,嘴里也骂着难听的话。
县丞骑马走在前头,形容也颇为狼狈,听到动静,他指使衙役分开二人。
只是衙役疲惫,拉拉扯扯好一会儿,还没能弄好,县丞只好又道:“扰乱秩序者,罚十棍!”
那两人这才分开,只还是不服,相互咒骂。
县丞很是心累。
汪县令还在城中调度,他奉命带人避难,可一路下来,队伍里频频有争执,很是耽误。
他正烦躁,却看前面是县衙的马车,他也认出,赶车的是陆挚。
他一惊:“陆秀才?如何又回来了?”
陆挚和云芹下了马车,陆挚道:“县里或许需要马车。”
果然,有不少老人快走不动了,马车这时候起了大用。
见陆挚如此聪明心细,县丞满意点头,当即吩咐下去,让老弱病残坐马车走。
陆挚、云芹就和几个衙役一道,安顿实在走不动的人上马车,车里塞一塞,一次勉强能坐四人,腿脚不好的老人先上。
一个老大夫正登马车,两个十几岁的男孩看他动作慢,使了个眼色,伺机要钻进马车。
陆挚皱眉,方要喝止,那两个小子的蓑衣后襟就被云芹拽住。
她把他们拖了回来。
他们踉跄几步,咳嗽着,回头一看,一道闪电擦过,云芹神色淡淡,黢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她问:“你们腿也坏了吗?”
这问得,她好像要替他们打坏双腿。
两人悚然:“好像,好像还是好的……”
云芹:“哦。”
他们缩到一旁,不敢再去插队。
陆挚:“……”
发觉陆挚看着自己笑,云芹脸上凝结的冷意,骤地消散,又不大好意思朝他笑了笑。
她刚刚拿出平时镇压云谷的气势,不知被陆挚看到多少。
突然,行走的队伍内,又传来争执声,这回比上回闹更大,打架的两个男人都滚泥地里,竟还有人起哄。
好不容易,衙役强行分开二人,又耽搁了片刻。
这也是队伍这么慢的缘故。
陆挚说:“大人,我方才看见,是后者踩到前者的鞋子,才打起来的。”
县丞:“依你看,如何做?”
陆挚:“队里人和人挨太近,难免发生摩擦,不若趁雨不大,调整一下,让一人走了后,过了一息时,下一人才接上。”
县丞当即觉得可行,只恨自己焦头烂额,竟忘了这么简单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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