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要钱时,他们也担心陆挚会出尔反尔,不但不给钱,还把他们揍一顿。
毕竟陆挚是真可以办到。
自然,就算拿了钱,他们还是后怕,竟把陆挚当领头似的,请示:“那,小的们就走了?”
陆挚:“……”
和小地痞们分开,陆挚回到私塾。
学生们只知,老师方才布置了课业,疾步离去,好一会儿才回来。
陆挚点了几个容易分神走心的学生,查看课业,让他们回去重做。
又过个把时辰,临要散学的片刻,陆挚如往常,让他们自己温习今日功课。
他自己坐在官帽椅上,翻开一卷书。
书中夹着一张纸,画着一支翟鸟衔宝珠的簪子,墨笔下,翟鸟神韵栩栩如生,珠子有拇指大,大气漂亮。
修长的指尖,轻抚这幅画。
陆挚花出去的半贯钱,没过东北院的明账——
他所有钱都给云芹管,需要时,自然可以支取,只是,他想偷偷攒钱,给她打一套金银头面。
这支簪子图,就是他一日一日想,一笔一笔描绘的。
藏着这份心思,他每次存几个铜钱,才刚存到半贯,却都花出去了。
倒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再让这些人靠近云芹,他更坐立难安。
只是,等还了姚益的欠款,接着得还何家的用度。
陆挚出神地想,什么时候,才能给她这簪子。
另一边,云芹和胡阿婆回到家,她心里也存个想头,这无赖在长林村一日,就是麻烦一日。
他这种人本性不改,手脚脏,小孩们都怕遇到他。
她琢磨着,该请这人再吃一顿教训。
然而,接下来好几日,云芹虽有心留意,却再没遇见那无赖,问了村里小桃几个小女孩,她们也都不知情。
这日,厨房灶台锅里冒出热气,云芹团着面,往里面削面,今日中午吃饼汤。
胡阿婆分了一块糖糕给云芹。
老婆子心情很好,笑得两眼成一道缝,说:“老天保佑,那不肖无赖,可滚出长林了!”
云芹叼着糖糕,问:“他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出手。
胡阿婆:“没错,唉,说出来我不怕你笑我,那小子他爹还在时,他爹总把我打得……唉。”
她有些哽咽:“好容易盼到他爹跌进井里死了,他却学了他爹的性。”
云芹一顿,舀出一碗饼汤,递给胡阿婆。
烟火气氤氲出一片淡白,胡阿婆揩揩眼角,笑了起来。
……
无赖没办成事就跑了,林伍知道的时候,也来不及了,刘员外已替何大舅说话。
被他鼓动的人,或多或少,收了他的好处,刘员外要收手,他们当然跟随其后。
不到半个月,这事渐渐没什么人提了。
当然,何大舅在县衙典吏的工作,就弄丢了,何宗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州学,徒留一地鸡毛。
韩保正帮何宗远运作,他提了厚礼,登上州学老先生的宅邸。
韩保正在县里,也有些好名声,学子若家庭十分困顿,去他家,能分到一顿饭。
也因此,老先生接见了他。
二人在堂内坐着,吃了两盏茶,韩保正说:“宗远确实是我的侄女婿,不过我来当说客,也是看他何家三个秀才,有些前途。”
老先生拨弄茶盖:“哦?他家不是两位吗?”
韩保正:“其中一个是外孙辈的,叫做陆挚,字拾玦。”
老先生惊喜:“原来是他?”
县学的王秀才比不过新私塾的陆挚,这事大家都有所耳闻。
虽不知两首诗的具体,光看王秀才打那之后,夹着尾巴做人,可见一斑。
这位老先生是举子出身,当过十多年父母官,后来告老还乡,就在州学当学究,指点秀才们的文章。
他爱惜人才,又细细问了韩保正,关于陆挚的情况,当即决定,登何家的门去劝学。
何宗远得知后,忙将自己这个月做的文章、诗句,装订起来,来回翻阅《论语》,就怕要被询问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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