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陆挚疾步跑着时,眼角余光,看到个老人家,似乎叫了他几声,但他并不认识他。
这要是平日,他大抵会停下来,询问何事,但今日他赶着回何家,就假装看不见了。
只因今日邓巧君、何善宝搬去新屋北院,东北院的主屋就空出来了,他早点回去,还能帮着收拾。
反正,若那人真是寻他有事,他会来第二次,但和云芹搬家,却只有这次。
如此想,陆挚跑得更快了。
东北院空出来的主屋,就是陆挚和云芹的了,他们本来住哪个屋子都好,侧屋也没关系,只是,何玉娘坚持住侧屋。
何老太也说,以前她年轻时,和老太爷住在主屋,何玉娘五六岁开始,就和春婆婆住在侧屋。
现在她虽然不记旧事,还是喜欢侧屋。
既如此,他们顺着何玉娘喜好,把侧屋还给她,他们住去主屋。
实则,东北院主侧两屋没有太大区别,非要说,主屋稍微大一点,两个人住,确实更合适。
陆挚回到何家时,邓巧君和何善宝刚把他们的东西搬完,包括那一架黄梨花木床。
吃过晚饭,云芹扫地,陆挚就去提水。
他们想要改榻的位置,往里面稍稍推一点,这张榻是陈年老榻,很有分量,两人说好一起推。
陆挚摆好姿势,还没来得及用力,榻就动了。
陆挚:“?”
云芹没觉得哪里不对,她拍拍手上灰尘,说:“新床还没好。”
之前去县里定做的床,如今都过日子,还没送来。
陆挚笑了下,回她:“估计耽搁了,回头我去县里催催。”
接着,他们擦擦洗洗,合力刷了一遍屋子,连窗户纸都换了一张,到了戌时中,总算是好了。
天空像是一只倒扣的笠帽,星星就是漏出来的光泽,明暗交错,闪烁不定。
在深秋初冬的天里,他们流了些汗,陆挚早些找胡阿婆留了些柴禾,这时候才有热水洗手洗脸。
铜盆不大不小,两人四只手潜进去,云芹抬手,压住陆挚的双手。
他捉了她的手,仔细洗指甲缝隙,云芹刚好也懒得动了,就由着陆挚洗。
她手指长,指甲上有一个个弯弯的月牙,指节像是一粒粒圆玉。
陆挚洗了会儿,却听云芹说:“现在天冷了,你若早上嫌衣服脏了,放着。”
陆挚捏着她手指的力度,微微一重。
云芹以为洗好了,手像是游动的鱼儿,从他掌心溜走,她拿了巾帕擦手上水渍,说:“烧早饭后,我可以用灶台弄温水洗,比冰水洗好。”
陆挚回过神,也快速洗了自己的手,道:“就那么一两次吧。”
云芹比出三根手指,肯定:“三次。”
云芹知道,他很是爱洁,他自从有一回流了汗,把全身衣裳洗了后,又洗过两次。
他终是禁不住,微微撇过头,耳尖微红,道:“也不必记得这么清楚。”
云芹:“那我忘了。”
陆挚:“……”
……
这日晚上,云芹还和何玉娘一处睡。
何玉娘疑惑,指着原来挂着布帘的地方,问:“不见了?”
因陆挚不在,那个分开屋子的帘子拆掉了,躺在床上往外看,房间里宽阔不少。
云芹闭着眼睛,张口就来:“布帘冬眠了。”
何玉娘:“阿挚呢?”
云芹:“也冬眠去了。”
何玉娘立刻说:“我也要,冬眠!”
云芹:“嗯嗯,一起冬眠。”
两三句话后,两人窝在小床上,脑袋靠在一处,睡得暖暖香香。
主屋里,陆挚一人躺在木板床上,双手放在肚子上,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他翻了一次身。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翻身。
许久,陆挚竟是睡不着,他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高高的屋顶。
没有了熟悉的帘布,没有了云芹细声的话语。
他窝在被子里,轻呵了一口冷气,心里奇怪,今晚怎么这么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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