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着脸皮也要把佩哥儿送去他的书院,就不怕他害了佩哥儿!”
何宗远甩下护膝:“这笔账还得我跟你算?”
“你若想送佩哥儿去县学,孩子还小,你也要去县里,租赁县里的宅邸,一个月没有一贯钱,租不到好的。”
可见,家里供不起两人在县里读书。
韩银珠支支吾吾:“你呢,你若中了秀才,也不比他差,教佩哥儿绰绰有余。”
何宗远:“那我不考举人功名了?我哪有心力教导孩子,正好表弟年轻,又吃这碗饭的,交给他未尝不可,那延雅书院在县里,可有些不错的名声。”
韩银珠这才明白,难怪那些县学学究,都是秀才功名。
何宗远继续说:“把佩哥儿送去延雅书院,既省钱,又省心,还是你就想让佩哥儿活成三弟那样。”
韩银珠不敢和丈夫犟,心里却依然委屈。
送自己孩子给陆挚管教,她就低了云芹一头。
云芹是那种不管说不说话,都能噎死人的,现在还有何老太护着,前阵子,邓巧君不过说了云芹一句懒,就被何老太骂了一顿。
韩银珠想不通,云芹一个外人,如何就在何家渐渐混开了。
……
第二日是中秋,早前,姚益提了在“山外有山”设了酒席,请云芹和陆挚吃午饭。
陆挚思忖,姚益是蜀地人,如今远在长林村,佳节难免思亲,就同意了。
然而此时,这位东家兼同窗,高高举着酒杯,以筷子敲桌奏乐,大笑:“哈哈,今年总算不用被老爷子拿着和旁人比了,爽!”
陆挚:“……”
他不管姚益了,看向廊外。
屋内的竹帘高高卷起,大片的窗户敞着,阳光熹微,连廊旁,一湾碧泉绕着屋子淌过。
云芹捋起袖子,手上抄着一张网,双目明亮,专心致志地盯着水面。
倏地,她甩开手臂,网进水出水的瞬间,一条比巴掌还大两寸的鱼,就困在了网里,挣扎着。
见她又捕到了鱼,几个小丫鬟纷纷发出惊叹,欢欣地围着她:“陆娘子好厉害!”
“好大的鱼!”
云芹把鱼放到水桶里。
鱼尾甩动,水渍泼到她眼睑下,她眨着一边眼,用手背擦掉水,面颊泛着红,腼腆地朝丫鬟们笑。
陆挚也弯弯唇角。
便听姚益说起正事:“你家那个表侄儿入学,你就看着办吧,左右是你的亲戚,我也不收钱了。”
陆挚:“劳烦你。”
姚益压低声音:“诶,我听说秦玥,哦就是秦老爷的孙子,去了县学的‘荣欣堂’。”
陆挚小啜酒水,问:“县学学童读的是荣合堂,荣欣堂是?”
姚益说:“我办书院前就知道,荣欣堂专收一些有钱,但无法管教的学生,二三十个哩,那秦玥去那,不就奇怪了?”
“于是,我托人探听了半个月,才知秦玥性子恶劣,去年他记恨学究罚他抄写,就放火烧掉那学究的家宅,连累了好几户人家。”
和村里门户间隔不同,县内地皮贵,人家是一户挨着一户。
秦玥蓄意放火,这事被瞒得死死的,知情者都讳莫如深,不敢多说,让姚益这个外来汉废了好一番功夫。
陆挚皱眉。
姚益抚心口:“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还好你当时拒了,要是收了那秦玥,我这山外有山不定要遭殃,不过秦浩然挺会做事。”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陆挚挑了挑眉。
姚益笑说:“他大抵料到我调查清楚了,怕我怪他,早早让人送了礼来。”
陆挚漆目冷淡,不置可否。
姚益晃着酒杯:“说来,他还送了我一套镶金红宝石头面,是盛京那的时尚,我妻儿都在蜀地,托人送去蜀地,也没必要。”
“我瞧弟妹从没戴点像样的发饰,不知弟妹可想要?”
陆挚面色倏地微沉:“不用了。”
姚益缓过来,到底是自己无礼了,要送头面,也该是他妻子来送。
他忙赔笑:“我有些醉了,你别见怪。”
陆挚原也不是因为他而不虞,便吃下一杯酒,不提此事。
云芹很喜欢这地方,有山有水有屋子,果然惬意。
她捞完鱼,担着渔网过来,立在廊外,问吃酒的两人:“弄了四条鱼,做烤鱼?”
两人没有异议,云芹又指不远处一株枯树,她馋那枯树好久了:“把那个砍了,当柴火应该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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