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宋岑如闷着说。
“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拉倒,人活着还得什么事儿都征求别人同意么。”霍北拿开抱枕,指尖点了点他眼角的痣,“倒是你,别跟我装啊,整天瞧着挺好,心里还惦记着你爸妈呢吧。”
宋岑如没吭声,伸了伸胳膊,把人抱住了。
除了他哥,在那个家就没感受过什么亲情,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说你毁了家族期望,是父母的拖累,好像出生就是原罪,又指望你扛起担子。他打从会说话会走路起就得拼命装出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自欺欺人才能撑下去,可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宋岑如不后悔离开家,更没有再去执着父母的爱,却仍旧会记挂。感情是最没道理的存在,让人癫狂又清醒,让人手足无措。无论对家里、对陆平,还是对李东东他们,宋岑如都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人生就这样,逃不开这样或那样的不完美。
“霍北......我好拧巴。”宋岑如道。
“嗯,是挺拧巴。”霍北贴着他的脸,几乎是压在他身上,亲了亲耳垂,“但我就喜欢你这人,认识你第一天的时候你就这样儿。”
为什么拧巴,可以说是自我要求太高,可以说缺爱、没感全感、习惯自我孤立不敢对别人寄予期待,宁愿折磨自己也要成全别人,哪怕现在好不容易挣脱也逃不过心底道德谴责。
“不招人烦么。”宋岑如问。
“烦什么,我直溜啊,这不正好。”霍北说,“而且你运气好,一般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我这样的。”
宋岑如笑了笑,“真不要脸啊你。”
“要你了我还要什么脸。”霍北抱着他,身体都贴着,说话就一股子懒音儿。
宋岑如稍微动了下腿,陡然一愣,明显就感觉到什么顶着他,“......你这还能续上?”
霍北笑得肩膀直抖,“可不是么,这玩意儿对着你就情难自禁。”又契而不舍地想哄好人,“欸你吃桂花酪么,就小时候你没吃着的那家,刚买的。”
“你不起来我怎么吃。”宋岑如憋红了耳尖,这大个儿,身上的肌肉就是一点儿水分都没有。
霍北撑着沙发起身,又顿了一下,看着他。
宋岑如心慌得厉害:“又干什么。”
头顶灯光把霍北的下颌描出刀锋似的轮廓,他喉结滚了滚,眉眼间透着戏谑,“我突然觉得这两件事儿能一块儿干。”
“......”
......
早春寒凉,晚风吹皱湖面,天光云影被刚刚点亮的灯火映成一片玫瑰色。宋岑如望着窗外,飞机从天际划过,在他的瞳膜上留下一线云痕。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述这次文化活动的具体信息,就是一批从欧洲来的高中生到博物馆参观,除了听课学习,还要参与体验文物修复这门技艺。其实就搞点儿陶瓷字画让外国友人感受感受。
活动本身势头挺大,为期两周,那工坊跟博物馆都在隔壁市,除了他们小组,还有隔壁书法、国画、综合材料等等专业的同学。老师讲完内容,就让底下的人自行讨论分组。宋岑如无所谓这个,跟谁都行,他脑子里还在琢磨前些天被迫半出柜的事儿......
“到时候安排校车么。”有人问。
“想的美,校车得拉那帮高中生,咱自个儿开车过去。”
“那也太寒碜了吧。”祝芙看了眼地图,“好像还行,三四个小时也不算太远......但咱车够不够啊?还有行李要放呢。”
......
教室里闹嗡嗡的,宋岑如摸出手机滑开锁屏,旁边突然有人问他:“岑如,你跟我一辆成吗,我那车宽敞,后头直接都塞行李得了。”
“好,都行。”
宋岑如应完才看了眼,这男的有点面生,刚才相互自我介绍的环节他都心不在焉,就记得好像姓赵,书法专业的,研二。
“行,我开车你放心,老司机了。”赵临繁笑了笑,转头又跟其他同学讨论分组去了。
宋岑如在键盘上敲着,删了又打,打了又删。
对面突然蹦出来一条消息。
[编小作文儿呢。]
屏幕亮了亮,霍北冲着“滚蛋”俩字儿乐,又回了条,“放心吧,那几个承受能力没那么差。”
就今天,大杂院小团体接到老大通知,正式约了顿饭,开诚布公聊聊某件你知我知又不能在家明着说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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