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脖子,再摸到耳后,对这样奇怪的反应感到不理解。
因为她第一次这样。
早上尽欢起晚了,差点迟到。
她从宿舍出来,刷牙洗脸,随便抓了件外套,平常如果有时间的话她会在食堂买点吃的,尽欢对早饭实在不挑,有时候光吃块吐司就行。
不过咖啡一定要有。
来不及买的话就线上点,不然刚起床实在提不了神,今天上午有一节课,她赶到教室时,杜青栩已经给她占好了座位。
他朝她招手。
尽欢松口气,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跟他说了句“谢谢”。
杜青栩没说话,只是冷淡地点头。
杜青栩是她同班同学,两人导师都是谭老师,当然也在一个课题组,杜青栩这人不大爱说话,入学刚认识时,尽欢还以为他对她有意见。
方尽欢一直是个有话直说的人,她对这些人际关系方面比较敏感,察觉到杜青栩态度不对后,她有天下课直接问他,是不是对她有误会,如果是的话,她可以跟他解释。
杜青栩当时愣住,半晌摇头,说没有。
他窘迫地解释,他只是不习惯和人相处,没有任何针对她的意思。
说到这杜青栩急得脸红。
他这个人,平常不是白衬衫就是白t恤,即便衣领被洗得发白,他也保持着干净整洁,衣服上甚至少有褶皱,这和他在实验中的风格一样,严谨又细致。
后来尽欢听到其他同学谈论,说杜青栩家庭情况不好,他父亲在他几岁的时候就去世,母亲独自养大他,好不容易看他要有出息了,结果前两年查出来乳腺癌。
为了给妈妈做手术化疗,杜青栩平常一有时间就会去做兼职,他生活被这些事填得很满,很忙,现在研二又正是关键时候,尽欢常常佩服他能有这么多精力,可以把时间掰成两半来用。
不过尽欢也知道这没什么好羡慕的,他只是被生活逼到了这里,迫不得已罢了。
尽欢从包里拿出书,又拿出笔,她把笔摆到桌子上,目光一扫,看到杜青栩手边的笔,惊叹道:“我们的笔一样欸。”
真是好巧。
尽欢每次逛商场,总喜欢带点漂亮的笔和本子回来,挑挑选选积攒了一大堆,虽然有那么多,最爱用的还是这一支,外壳是她喜欢的绿色。
写起来手感很舒服,尽欢就总用。
没想到杜青栩有一支和她一样的,之前好像没见过。
尽欢看过来时,杜青栩捏着笔手指僵硬了下,他随后点点头,轻声应了句:“是啊。”
尽欢只觉得巧,倒没多想。
杜青栩不管是上课还是做实验永远都最认真,今天看他打了几个哈欠,估计昨晚没睡多久,尽欢在点咖啡,问要不要给他也来一杯。
杜青栩摇摇头:“不用。”
他好像从不喝这些。
下课后,谭老师打电话,喊他们来她办公室一趟。
尽欢路上在苦恼组会汇报的事。
她进度停滞,感觉差不多的内容都汇报两次了,她还是丝毫没有进步,尽欢实在羞愧,羞愧到在同课题组的同学们面前要抬不起头。
杜青栩看她愁眉苦脸,难得安慰她,让她放宽心。
她这种时候大家都有,组会的时候一起多交流,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杜青栩安慰人都一本正经,很有老师范,加上他话不多,多说上几句尽欢反而想笑。
不过这样不礼貌,尽欢于是忍住。
谭老师在办公室等他们。
上次和他们提过的那位大佬,他已经回国了,前两天联系他,约了今天他有时间,正好来听一下他们的组会汇报。
谭老师主要是和尽欢说。
作为她的导师,谭老师也为她捏一把汗,但她作为导师,能做的都做了,帮她把控大方向,提出疑难点,但到底研究是她自己的,最后还是要靠她自己。
谭老师嘱咐尽欢,这次汇报好好做,毕竟机会只有这一次。
尽欢认真听着,点头答应。
然后谭老师又跟杜青栩说,让他有时间也帮一帮尽欢。
尽欢刚想说不用,不要麻烦杜同学了,结果杜青栩已经应了声“好”。
中午尽欢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又花十分钟画了淡妆,剩下几个小时她都在修改自己的汇报ppt。
对待和自己前途有关的事,尽欢一直很谨慎,尽管前两次的汇报内容差不多,她还是没有松懈,重新记录了一下自己遇到的困难和问题,整理汇总起来。
下午尽欢提前半小时到教室。
她先试了一下自己的ppt播放正常,音频和动画都可以正常展现,然后就坐回座位上,重新熟悉一遍中午匆匆整理的笔记。
尽欢的头发扎成低马尾在脑后,刚剪过头发不是太长,发尾正好搭在肩膀上,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手里握着笔,低下头,阳光正好照在她侧脸,和毛衣一样白的肤色,像极了一汪温柔的,干净的,缓慢流动的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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