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重新经过来时的十字路口,车窗紧闭,玻璃上的雨珠有如垂泪,模糊了视野。
到家很快,简单洗漱后,舒橪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在十二点来临前准时睡下。
他第二天并不打算去工作室,原本预计会有个慵懒的自然醒,谁知翌日天还没亮,却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吵醒。
“舒橪,你快看我发你的链接!”林若恒声息急促,“今天凌晨的时候,有人在松湾大桥跳江,听说是……”
“是松川一中的学生。”
中午十二点,市公安部门的官方平台发布了一则警情通报,称当晚十点接到110指令,有人在松湾大桥跳江轻生,接警后组织搜救未果,一小时后接到松川一中某班主任报案,称其学生陈某晚自习时段请假离校,至今未回宿舍,家校均无法与其取得联系。
通报声称,经查阅监控,初步确定跳江者就是失踪学生陈某,目前搜寻工作仍在继续。
蓝底白字的通报,短短两百余个文字,梁知予看了很久。
“知予姐,我来了!”
实习生思晴气喘吁吁地奔来,打开车门,钻进了副驾。
“我们现在去现场吗?”
“嗯,去现场。”
梁知予把手机收起来,转动钥匙启动汽车。
“看看事发地。”
杂志社人脉广阔,梁知予获知确切信息时还在上午,果断决定以此为新的选题方向。
凭着市场嗅觉,她有八九成的把握,以此事件结合日渐严峻的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会做出成绩不错的报道。
汽车绝尘而去。
根据初步披露的消息,死者于晚上七点半离开学校,在校门口搭乘公交车抵达市图书馆,步行了三公里的距离,翻越松湾大桥人行道施工路障,从桥面一跃而下。
站在死者当晚步行起点时,梁知予有片刻的恍惚。
眼前是条笔直的长路,高楼林立,夜晚亦是灯火辉煌。明明是条坦途,竟也能被走成绝路。
沿途商铺不多,梁知予和思晴挨家走访,没有了解到任何目击者的存在。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连记忆都是面目模糊的,并不会因为一条鲜活生命的消逝而产生深刻意义。
思晴满头大汗,语气也焦急起来:“知予姐,问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我们该怎么办?”
她刚进杂志社,上个月才轮岗到社会部,正是满怀干劲的时候。这会儿接连遇挫,对她打击不小。
梁知予用相机拍了几张路况素材,低头翻看着,一边淡然说道:“我们不是侦探办案,目击者只是提供稿件中的一种视角,如果实在没有,也不要紧。”
她远眺前方,斜拉桥的主塔高高耸立,气势逼人,就在桥的起点处,人行道施工的警示牌依然安放原地,路障又被加高加宽了不少,施工机器嗡嗡运作着,嘈杂而凌乱。
“我过去再拍几张,”梁知予对思晴说,“你在这里等我。”
越靠近桥边,风就越大,在耳边呼呼作响。
梁知予刚举起镜头对焦,却隐约听见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转头去看时,却是思晴一路跑了过来。
“知予姐……你快看我们群里消息!”思晴大喘着气,“死者家属去学校门口闹了!”
梁知予的神经一跳。
“走。”
从松湾大桥到松川一中,哪怕抄最近的路走,也要耗费二十来分钟车程。
她们赶到校门口,却已然来迟一步,眼见着周边井然有序,哪里还有闹事家属的身影。
梁知予向旁边文具店老板打听,老板摇摇头说:“家属早就被校领导请进去啦!学校毕竟是学校,怎么可能由着他们在大门口拉横幅?我远远听着,估计是谈赔偿去了。”
他瞥到梁知予手上的记者证,了然而笑,递了两瓶矿泉水过去:“记者啊?”
梁知予点头。
老板:“你们要是有耐心,就在校门口等等吧。一中前后两个门,你们正好一人守一个,反正来都来了。”
梁知予的想法与此不谋而合。
从正门左拐,直行百余米,再左拐,便是松川一中的后门,正对着一座居民小区,很是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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