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谈月眼前朦胧一片,也不知道自己听懂多少,连文书都看不清,什么“病危通知书”、“手术风险告知书”、“知情同意书”……她胡乱签着,医生让她签哪个就签哪个,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滴落在平板上。
只感觉悔都悔死了,心里骂魏赴洲“你就是个傻子,你死了我绝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她最后望了他一眼,抹干净满脸的泪水,带了无限绝望走出抢救室。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关谈月倚在墙上,整个人无力地蹲下来。
第50章 很好看。
关谈月只绝望了一小会儿, 她没那么多时间悲伤,必须赶紧去办住院交押金,以免耽误了手术。
可是她一个小姑娘, 哪里懂这些,跌跌撞撞跑错好几个方向,才把这些都办完, 其间还看了不少医务人员的冷眼, 都要被他们骂哭了,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蠢, 等再回来,看见乔书杰已经到了。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没帮上关谈月什么忙,好在在进手术室之前,见了魏赴洲一面。
“怎么会搞成这样?”
乔书杰难以置信地问。
关谈月没说出话来, 撇了他一眼, 随后跟着护士把魏赴洲送进手术室, 大门闭合, 独留他们俩在门外。
而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关谈月再也没力气, 颓然地坐在手术室旁边的钢椅上,两只手滑下来。
“夫人,魏总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乔书杰看她这个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又道,“哎, 魏总自从查出了胃病,还是挺注重保养的,重油重辣的东西一样也不敢吃,酒也戒了,烟也抽得少了。真是不知道怎么又……”
他说得关谈月惭愧,他病成这样,跟自己肯定脱不开关系,她只是没想到,魏赴洲居然真的敢跟她拼命。
她还不知道的是,自从她出现以后,魏赴洲的一切就都被打乱了——生活被打乱了,自律被打乱了,规矩也被打乱了,好像他活着就是为了她。
二人在外面等了三个多小时,那会儿已经到七点多,天蒙蒙亮,太阳渐渐升离地平线。关谈月半宿没睡,这回居然也不怎么困,就一直撑着等到了现在。
魏赴洲的手术做得很顺利,从手术室出来便被被推往icu。乔书杰握着主任的手感谢了半天,主任说如果后续感染控制得好,很快就能转入普通病房,叫他们不要担心。
关谈月和乔书杰终于放下心来,跟着一块前往重症监护病房。
icu内禁止家属入内,只允许下午三点到六点每天探视半小时。两个人束手无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门口候着。
她也不能回家歇着,因为魏赴洲一个亲属都没有,没□□换交替地守他。他母亲在他考上大学后没多久就去世了,父亲听说一直是无意识状态,在医院躺到死为止,他也没什么兄弟姐妹。不过这俩人就算都健在,也不可能过来看魏赴洲一眼——那些年他母亲只想把他这个拖油瓶卖了,他父亲除了骂他就是打他,估计都恨不得他死了才好。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一个人盼他好。细想下来,居然只有她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妻子,靠着那点微末的良心把他送来这里。
所以,他这一生,是否也会感到自己过得很可笑呢?
“小乔,你回去吧。”关谈月道,耷拉着眼角,“咱俩都在这陪着,没必要,魏赴洲万一有什么事,他们找的也是我。你去公司吧,替他说明一下情况,肯定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她这样说,乔书杰觉得在理,这便离开医院,也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到公司镇场子去了。
关谈月又坐在椅子上挨了一上午,后来实在是冻得不行,也困得不行,干脆到旁边宾馆开了间房,休息了一会儿。
躺在宾馆的床上,呼吸着自由气息,关谈月几次三番地想到自己曾经要逃离魏赴洲的雄心壮志。她当然也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逃走,可每当有这个苗头,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拉她,告诉她“做人得讲良心”。
她狠不下心来,偏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魏赴洲对她好。
抛却那些极强的控制欲和病态的爱不谈,他对她确实是不错,光是做饭好吃这一点,就让她几乎割舍不掉。他也从来不让她操心什么,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在管,她根本不必走心。他护着她像护个孩子,看她在职场上受欺负,会站出来替她撑腰;要是她想在自己的职业领域更进一步,他会是她最大的助力。
关谈月甚至相信,只要她老老实实留在他身边,他能把命都给她。
关谈月茫然地想着,恍恍惚惚睡去,定了个闹钟到下午探视时间又起来,走到医院,准备进监护室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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