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只要再寻找合适的时机,逃离。
回到主院,雨已经停了。
天幕上的乌云已散去,太阳出来了。投下的几缕阳光透过树叶,在湿漉漉的青石路面上绽放出一道绚丽的光影。
陆渊收了伞。
明妩依礼福身,客气疏远:“多谢相爷,妾身告退。”
她转身,头也不回去走进内屋。
“明妩。”
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唤她。
“从来没有什么‘我的齐姑娘’。”
“我救她,护她,皆因故去的兄长。她是我大嫂,你,才是我陆渊的妻。”
“你记住这一点。”
明妩脚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又抬步继续往内走。
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
只留下,门帘上那串翡翠珠帘在她身后剧烈地晃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门帘本不是东院之物,是陆渊昨夜连夜让人从离院拆过来的。只为让她安心,他几乎将她喜爱的旧物,都一一搬过来了。
阳光透过湿润的空气,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渊以为澄清了误会,划清了界限,她至少……会有一点反应。
可她没有。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朝堂之上纵横捭阖的陆相,此刻却在一个小女子的心门外,束手无策。
半晌,他终是移开了视线,侧首对一旁的下人吩咐。
“去请太医令来一趟。”
……
一步之隔的内室。
明妩并未走远,只是静静站在珠帘后。
窗外透进的光线将珠子的影子投在她碧色衣裙上,明明灭灭。
若在以前,听到这番话,她定会怦然心动,觉得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现在……太迟了。
她的心,早已在她被绑着强行给齐蓝输血时;在得知,是他亲自给她种下离蛊时;
就已死了。
明妩缓缓抬手,轻轻按在心口处,那里如今平静得可怕。
……
约莫一盏茶后,太医令提着药箱匆匆而至。
陆渊换了一身干爽的月白宽袍,负手站在院中。目光落在墙角那一丛被雨水洗刷得格外翠绿的芭蕉上。
“相爷。”
太医令趋步上前,躬身行礼。
陆渊转过身,语气平淡:“内子不慎淋了些雨,她身子弱。有劳太医令仔细诊视,为她调理一番。”
这般客气的口吻,反让太医令心头一凛,忙将腰弯得更低。
“相爷言重了,此乃微臣分内之职,定当尽心。”
陆渊微一颔首,不再多言,只侧身引路。
屋内,明妩静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雨后初晴。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
见是跟在陆渊身后进来的太医令,眉心细微地蹙了一下,随即归于沉寂。
太医令不敢怠慢,屏息凝神,指尖轻轻明妩白皙的腕间。
一时间,室内静得只闻彼此呼吸。
陆渊站在稍远处,目光看似落在挂在窗檐的风铃上。
这房间是他惯常住的,一直是冷硬的装饰风格。现在加入了,另一个人的喜好。竟出奇的和谐。
良久,太医令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缓缓收回手。
他起身,面向陆渊,神色间带着几分斟酌。
陆渊起身往外走,太医令默默跟在后面。
明妩垂了垂眼眸,扭头重新看向窗外。只有,右手却无意识地握住左臂内侧。
自她回到相府后,那里就没再痛过了。一点异样都没有,静悄悄的,就好像,在城外痛晕过去的那一幕,只是她的臆想。
没一会儿,陆渊又来了。
这次,他手里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浓郁的药味瞬间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闻到那药味,明妩脑海里瞬间浮现起了,曾经他让秦嬷嬷送来那一碗碗又苦又涩的避子汤。
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那些被强行压下的痛苦记忆,又都鬼魅般苏醒过来。
她指尖死死掐入掌心,用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呕出来。
陆渊把药递到她面前:“把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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