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萱反手用力回握了一下明妩的手,仿佛汲取了一点力量。然后重重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
“表嫂,我是来替兄长传话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极力稳住声线,但那声音依旧带着哽咽。
“兄长,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你托付他的那件事,成了。”
女户文书办好了?!
明妩的心猛地一跳,巨大的喜悦瞬间冲上心头。
然而,这汹涌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在脸上绽放,便被眼前少女强忍哀伤,泫然欲泣的模样生生压了回去。
她是过来人,太懂得,这种爱而不得的苦。
她紧紧握住宋雨萱的手:“……郡主谢谢你。”
宋雨萱茫然地摇摇头,目光失焦地落在窗棂交错的影子上,仿佛灵魂已飘向别处。
“兄长说,文书已经办妥了,就放在他那儿。让你得空了,亲自去一趟。”
明妩能清晰地感受到宋雨萱每一个字里透出的痛苦。
明妩心中一痛,看着宋雨萱就像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转移话题,试图将她那痛苦的漩涡中暂时拉出来。
“宁王殿下,可还说了别的?”
宋雨萱像是被这问话拽回了几分神智,想了想,低声补充。
“过几日,便是母妃的寿辰。母妃虽不喜张扬,但每年也会在府中小聚一番。只是,母妃与舅母之间……”
明妩知道,宋雨萱说的舅母,便是陆老夫人。
宋雨萱顿了顿:“关系不太好。这次寿宴,应是不会给相府的女眷下帖子了。”
太妃与陆老夫人的积怨,何止“不睦”?简直势同水火。
若非陆渊位高权重,两府怕是老死不相往来。如今所谓的走动,也不过是小辈间维系着一点微薄的体面。
“但二表兄是当朝丞相,母妃不会拂他的面子。”
宋雨萱抬起眼,看向明妩。
“所以,表嫂,那日,你需得想法子,同二表兄一道来王府。”
明妩郑重点头:“好,我明白了。替我多谢宁王殿下。”
看着宋雨萱依旧红肿的眼眶和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明妩心中怜意更甚。
“那日我一定去。只是你今日……若心里实在憋闷难受,就在我这儿多坐坐,喝盏茶,我们说说话,可好?”
宋雨萱闻言,嘴角费力地向上扯了扯,勉强挤出一个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相府的每一寸空气里都仿佛残留着那个人的气息,每一刻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陆沧。
想起他那日绝情的话……
“不了,表嫂。”宋雨萱猛地站起身,“我……我还有些事,得先回王府了。”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
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向外走去,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恶鬼在追。
那鹅黄的裙裾在门槛处慌乱地绊了一下,旋即消失在门外刺目的阳光里。
太阳已经落山了,西边天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膳食已摆好了。
明妩刚要落座,熟悉的脚步声便从屋外传来,夹杂着仆从低低的问安。
是陆渊。
她心尖微微一跳。这个时辰,他怎会过来?
门帘被挑开,陆渊走了进来。
一身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他径直走到明妩身侧的椅子坐下,目光扫过满桌油腻的鸡鸭鱼肉,眉心微蹙。
“你身子还虚,需忌油腻。”
他声音低沉,头也不回地对紧随进来的徐明吩咐:“换些清粥小菜。”
徐明应声退下。
不过片刻,丫鬟们便悄无声息地撤下荤腥,重新布菜。几碟精致的素点,一盅碧玉羹,几样时鲜小蔬,清淡得有些过分。
明妩看着自己面前清一色的素净。
脸都绿了,她又不是兔子,不吃草。
但迫于陆渊的淫,.威,不敢发作,只握着筷子,狠狠地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米饭。
以前她盼他,求他,来陪她用个膳,这男人理都不理。现在,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要与她一起用晚膳。
害得她,连肉都没得吃。
她因为自小吃得不好的原因,对肉食有一种近乎执着的偏爱。
也许人就是这样,越是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陆渊瞥见她皱成一团的小脸。
他唇角微勾,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今日在书房枯等她一日的烦闷,竟奇异地散尽了。
执起公筷,夹了一片清炒菌子,稳稳放入她碗中。
“尝尝这个。”他语气寻常。
肉菜都撤了,她肚子又饿,总不能不吃,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便闷闷地夹起那片菌子,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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