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
陆沧提着灯,正站在路边的凉亭里避雨。
认出是明妩,他脸上先是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惊喜,随即大步跨出凉亭向她走来。
“这么晚了,雨又大,二嫂怎么独自在此?”
兄长没有陪着你吗?
明妩垂了垂眸,没有接话。
若是以往,不管心里对难过,对人她都会笑脸相迎。可现在,她连强挤出一个笑都做不到。
只觉得满心疲惫。
“雨下得大了,二嫂身子才刚好些,受不得寒,快进亭子里避避雨吧?”
明妩木然地看了一眼愈发狂暴的雨势,机械地点点头,随着陆沧走向凉亭。
陆沧让明妩坐在亭中唯一干燥些的石凳上,他自己则站在亭外的台阶边缘。
雨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身上。不多时,他的衣衫便已湿透,紧贴在身上。
冷风吹来,他抖瑟着打了个喷嚏。
明妩一向心软,更何况,是她占了他原本的地方。当即很是过意不去。
“三弟也进来避避吧。”
她是在心疼他。
陆沧心中激动,下意识抚向胸口的位置。那里紧贴着肌肤,藏着他白日捡到的那副画像。
糟了!
这么大的雨,那画,该不会……
陆沧脸色骤然剧变,也顾不上谦让,急忙跨入亭内,伸手探向衣襟,想将那画卷掏出来查看。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闪电在凉亭顶上炸开。黑夜被劈开一道口子,天地间一片惨白。
陆渊踏着雨大步走来,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翻飞。俊美的脸在闪电的明灭间陡然变色,眉骨投下的阴影如深渊寒潭。
像一头噬人的凶兽!
那一瞬,万物死寂,连滂沱的雨声都仿佛被冻结。
霎那后,天地重归黑暗。
“哒哒哒……”
是官靴踏在凉亭木地板上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和黑暗中,如同一下下,重重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高大的身影愈来愈近。
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像是被挤压到了一起。
窒息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绢纱笼着的烛火被风撕扯着,忽明忽暗,投下的光影也跟着颤抖起来。仿若那垂垂老者的呼吸,断断续续。
“兄长,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沧见来者不善,忙上前。想用自己来抵挡他的怒火。
陆渊看都没看陆沧一眼,径直走到明妩面前。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从石凳上拽起。
手臂抄过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转身大步流星地朝亭外走去。
“啊!”身体骤然悬空,明妩惊呼出声,本能地挣扎扭动想要落地。
“啪!”
明妩感觉到臀部被拍了一下。
她浑身僵住,惊愕地瞪大眼。羞愤,难堪……刚要继续挣扎。
陆渊倏地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打在她娇嫩的耳轮上。
“再敢乱动,就不只是这样了。”
明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僵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再动。
“兄长!”
陆渊缓缓转过头,黑眸沉沉地投过来。
“三弟,你僭越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像一把凌厉的刀子狠狠扎在了陆沧的胸口。
他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渊抱着明妩,登上停在雨中的马车。
徐明不知何时已走到他面前。
“相爷吩咐,三公子既然无心安寝,马厩里几匹战马受惊不安,三公子今夜便去好生照看安抚吧。”
一进到车厢内,陆渊就松开了手。
甫一得回自由,明妩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迫不及待地缩到角落里离他远远的。
车帘缓缓落下,隔绝了车外滂渤雨声。
陆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沉沉地看着明妩。
若是以前,明妩早就低头认错,然后不顾他的冷脸,娇娇软软地扑进他怀里。
然而,这一次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侧头看着晃动的车窗帘子。
随后是长久的沉默。
马车徐徐前行,就在明妩昏昏沉沉,快要睡着时,陆渊忽而开口。
”解释。”
解释什么?明明是他半夜三更去别的别的女子共处一室,却要她解释?
明妩在心里冷嗤一声。决定继续当没听见。
“不要让本相说第二遍。”陆渊的声音很冷,显然他耐心即将告罄。
明妩缓缓睁开眼,平静地看着陆渊:“相爷要我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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