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乔抬眼:“哦,何事?”
“二皇子素来与您不睦,缘何这次视察流民这等收揽民心之事,却独独让给了殿下?况且,前期事务皆由他操持,何以到了这收尾之时,他反倒谦让起来?”
“不知。”楚南乔缓声吐出两字。
思虑片刻,方续道:“不过,大抵也能猜得一二:要么是早已设下请君入瓮的陷阱,要么……他还有更要紧之事待办。”
他话音一转:“也不必再猜。喏,到了!”
入眼是一片开阔之地,数十顶帐篷错落其间。观流民神色尚安,帐内不时传出谈笑之声。
杜若晨扫视周遭,幽幽开口:“二皇子这差事办得,倒是着实漂亮。”他心中疑虑更甚。
负责现场的户部员外郎刘成眼尖,小跑着迎上前来,满脸谄媚躬身道:“微臣拜见太子殿下,见过少将军。”
楚南乔:“免礼。”
刘员外引二人巡视一番。流民吃穿用度,表面看来并无异状。
然楚南乔心下沉吟:二皇子向来视下如草芥,此番岂会真心善待流民?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楚南乔面上却不吝赞许道:“刘员外果然处置有方。”
刘员外满面堆笑,躬身道:“微臣不过是沾仰着二皇子的光,这前期诸多事宜皆赖二皇子一手操持。”
杜若晨闻言,眉宇间隐现愠怒:“刘员外此言委实奇怪!二皇子固有功劳,亦属为人臣子之本分。凡职司所掌,皆由圣上钦定!怎么到你口中,倒生出别样味道来?”
刘员外见状,慌忙连连叩首:“殿下、少将军切莫生疑!便是借微臣十个胆,也不敢存此非分之想!”话音未落,已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楚南乔居高临下,目光冷冷地扫过他:“刘员外无端行此大礼,若教人瞧见,怕要疑心孤仗势欺压于你!”
果不其然,他话音方落,几名流民便似得了信号,壮着胆子围拢过来,竟扑通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太子殿下明鉴!刘大人实乃一心为民的好官啊!”
杜若晨剑眉横对,面露寒霜:“简直可笑!殿下尚未降旨问罪,尔等急吼吼地来求个什么情?”
楚南乔扬声道:“诸位快请起。诚如诸位所言,刘大人既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孤自当不会责罚于他。”
他目光扫过人群,声音提高几分:“凡此番赈灾有功者,孤必将如实奏明圣上。此外,孤以太子府名义,捐库银两千两,充作赈灾之用。”
流民们闻言,皆是感恩戴德,跪地齐呼:“我等谢太子殿下恩典!”
然恰在此时,营地西侧惊呼四起,哭喊刺耳,夹杂着刺耳的金属交锋的声响。
一名身着兵卒服饰的衙役,连滚带爬地扑到刘员外近前,嘶声叫道:“诸位大人,不好了!西营……西营那边打起来了!北边溃退下来的那帮老营兵卒和咱们收拢的壮丁流民……动了刀子!两边都红了眼,地上都见血了,他们还夺了看守的刀……”
刘员外忙转向楚南乔,惶急道:“启禀太子!那帮看管兵士素来不服约束,微臣等实在束手无策。少将军治军有方,未知……可否有平息事态之策?”
杜若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楚南乔:“殿下!此事既是事关兵卒……”
楚南乔心念陡转,方才那人的眼神分明是看向了杜若晨,怕是好戏已经开场。
他对杜若晨颔首,语气沉稳道:“速去!务必平息骚乱,避免事态扩大。勿要伤了流民。至于孤……”
刘员外接口道:“少将军尽管放心,下官在此地陪同太子巡视,必会确保太子安全。”
杜若晨狠狠瞪了刘员外一眼,警告意味明显:“照顾好太子殿下!若是殿下的巡视有半点差池,唯你是问!”
说完,他一把拎起报信人,大步流星地朝西营方向飞奔而去。
楚南乔警惕地跟着刘员外继续巡视。
刘员外刻意引他走向营地边缘几处偏僻营帐:“前面便是流民营中伤患最重、最为孤苦之处,要么身负重伤,要么……举目无亲,家破人亡。不知太子殿下可要过去探看?”
楚南乔心中了然,刘员外的算计,昭然若揭。
这时,一个穿着朴素、面容姣好又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子,一下子撞到楚南乔身前,扑倒在地。
刘员外嗤了声:“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楚南乔缓声道:“刘大人,莫要吓坏了她。”
女子抬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却是眼中充满恐惧,声音颤抖:“太子,请您救救奴婢。”
楚南乔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女子泣不成声,只惊恐地盯着刘员外:“刘大人他……他……”却是不肯再说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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