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将豆浆递给卢也,和善地笑了笑:店里闷不闷啊?用开空调不?
卢也摇头,淡声道:不用。
卢也回到座位,母亲正抬手抹泪,但她抹了一把,眼泪又迅速流出来。卢也有些难堪,总觉得那老板还在偷偷看热闹,外卖员或许也在偷瞄他们。卢也连忙抽出两张餐巾纸递给母亲,低声说:擦一下。妈,你别哭了,没事的。
母亲声音嘶哑:小也,妈真的没用,妈让你吃苦了上个月,你杨叔的老爹脑血栓住院,刚打回去一大笔钱。现在这个当头,我没法跟他开口,可是,小也,范强就是个泼皮无赖,我真怕我们不给钱他会跑来闹事
卢也说:我明白。所以你把这七千块钱给他,没关系的。我现在都有学校开的工资,暑假导师也发钱,哦,我还没和你说,我给导师做的项目快完成了,到时候也有劳务费。
母亲擦了擦眼睛,经他一说,仿佛忽然生出几分希望:真的?
真的,最少有五千,卢也向她笑了笑,所以你就放心吧,妈。下午或者明天,我就去给他转钱,你记得把他银行卡号发给我啊。
母亲仍旧皱着眉,迟疑地,点了点头。
湿哒哒的裤腿黏在皮肤上,只坐这一会儿,雨水就顺着卢也的脚腕流进鞋子。现在不仅裤腿是湿的,袜子也是湿的,这感觉实在难受。卢也将豆浆一饮而尽,对母亲说:那我回宿舍了,下午还得去实验室。
他说着便站起身,母亲连忙也站起来,跟着卢也向外走去。刚出早餐店,母亲又如梦初醒似的啊了一声,连忙折回去,拎出一袋苹果。
她说:店里刚进的,这个苹果特别甜,你每天吃一个,对身体好。她的目光小心翼翼,有几分心疼,几分讨好,几分愧疚,还有一丝问题终于得以解决的微弱的庆幸。
卢也接过苹果:行,那我回去了。
母亲喊道:小也,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缺钱就跟妈说,啊。
卢也没应声,只是跨上电动车,冲她挥了下手。
***
雨势稍弱,挂在车把上的苹果摇摇晃晃,不时碰到卢也的膝盖。现在自然不能回家,好在宿舍里还剩了些衣裤,卢也决定回宿舍换裤子和袜子。
开门进屋,莫东冬正在打游戏,面带惊讶道:哟,我们元春回来省亲了?
卢也一时没听懂:什么?
莫东冬嘻嘻哈哈:没啥,回就回吧咋还带东西呢!卢也将苹果递给他,他便美滋滋地掏出两个,拿去水房清洗。
卢也环视宿舍,其实他跟贺白帆也没同居几天,但这宿舍竟然令他有些陌生。无论是猪肝色的地板,还是挂满衣服的走廊,又或者莫东冬丢在垃圾桶里的泡面袋,都令他陌生。
那句话是对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莫东冬回来,咔嚓咬了一口苹果:靠,好甜!他嚼得清脆作响,随口问卢也,你们租那房子多少钱?
一个月两千六。
那还可以呀,莫东冬盘算起来,如果找人合租,一个月才一千三,水电费算一百,就是一千四。唉,昨天看得我都心动了
卢也说:顶楼才两千六,楼层低的更贵一点。
嗯,莫东冬倒在床上,顶楼也比这破宿舍舒服多了,至少不潮啊。
卢也说:是的。他迅速啃完苹果,打湿抹布擦了擦凉席,然后躺了上去。他没吃午饭,却也没什么胃口,心里想的都是钱,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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