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济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我老了,但我并不糊涂,你能为区区一名婢子出头,便与长公主全然不同了。”
婢子?秦颂忙问道:“难道……爹爹当初故意处死云浅是为了试探我?”
秦道济没有回答她,低头动了动伤势严重的双腿,撑着桌面费劲起身。
在被围城的慌乱中,秦道济拖着病体,在秦颂的搀扶下,缓慢迈开步子,“你不是想知道长公主和陶家小子之间的事吗?”
秦颂目光亮起来,确实有很多谜团让她迷雾重重。
不待她应声,秦道济仿若自顾自地讲起了他知晓的情形。
陶家世代从军,全族男丁个个身姿颀长,挺拔玉立,原本久经沙场,大多肤色黝黑,不修边幅,偏偏陶卿仰却生了一副肤白如玉的模子,比京中娇生惯养的小姐还要好看。
因着肤色过于白皙,暴晒过后,全脸泛红,甚至脱皮,一碰水就疼得哇哇大哭。
因此,他在军中并不受重视,连他父亲身边的大将,也心疼他的状态,屡屡劝谏让他做一名文臣。
于是他被送进了太学,同样因为长相太过出挑,各种事端层出不穷,在太学并不得安生。
可陶家上下均远赴边关,年仅十三岁的陶卿仰无论何事都需要自行解决。
致使他痛不欲生但也再次走上戎马生涯的转折,都是源于长公主。
长公主及笄那年,先皇后求得旨意,让她与左柱国嫡子成婚,可她的新婚夜引来了京城巨变。
“老夫也不得而知那一夜的全貌,朝野上下只知道翌日天明,左柱国嫡子与宁南王独子双双死于宫中,兴师问罪的人马赶进后宫,却在在长公主房中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陶家小子。他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待他醒来,除了他和年仅七岁的陶家幼女,陶氏上下全族伏诛。”
秦道济目光悠远地望着门外昏沉的天色,眼中流露出难得的怅然,“陶将军夫妇忠勇无双,北域将将安定,陶家本该获得无上功勋,结局却是跪首伏诛。”
秦颂凝眉,眸色变得沉重。
怪不得陶卿仰听闻丽娘为长公主做事后会失控,原来他和长公主之间有着如此深的渊源。
她在沈夫子给的卷宗上见过陶家惨案,天家旨意,称陶家戕害朝臣,欲行谋逆,故诛其满门。
秦道济这时候提起陶家祸事,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他既言明自己不知当晚情形,却又故意提起此事,明显是在提醒她,陶家的结局与长公主脱不了干系。
秦颂又万千疑问,尚未问出口,户部侍郎陈渊已聚集了不少人守在门外。
秦道济二人刚跨到门前,陈渊冷静道:
“秦大人豢养鹰犬,肆意打伤良明胥吏,不愧是奸相逆贼,各位动手吧。”
“太好了,潭州城内的北蛮人都夹着尾巴滚回北境了。”
镇北军势如破竹,以强硬攻势拿回了澹州,城内已无大虞子民,北蛮人仓皇逃离后,城中犹如一片废墟。
陶窈随几名副将检查完一应情形后,心中还记挂着斥候赶来禀报的云州城外情形。
“哥,现在回云州吗?”
“当然。”陶卿仰撑着箭伤未愈的病手,摘掉溅满血迹的面具,露出那双阴翳的桃花眼,抬起拇指揩掉颊边的血污,露出一道晦暗不明的笑意:“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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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陶卿仰左臂的箭伤恢复极好, 但仍旧无法运动自如,不过并不影响他驾马使枪。
将澹州交给副将处理后,他率领五万兵马即刻返程, 不消半日, 便抵达了云州境内。
“将军,贡督军率领的兵马已经围住了云州,也截断了澹州通往云州的道路,我们,出不去了。”埋伏在云州边境的斥候远远瞧见镇北军靠近,立马现身, 跪地急禀。
陶卿仰勒紧马缰, 抬目望向云州方向,一时没有应声。
一旁的陶窈气愤拍了一掌马鞍, “可恶!我等浴血奋战, 他们竟想将我们困死在澹州!”
陶窈身侧的将士也愤愤啐了一口, “狗.日的,难怪陈裴之那厮能在云州肆意妄为,难怪云澹二州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竟是皇家作祟!”
“君主无德,我等何必再为他卖命?!将军, 不若我等反了吧?”
“对!反了他!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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