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又想起沈嫣并不将这婚事当真,只得改口:“今日那么多宾客看着呢,礼部和宗人府那边也都过了明路的,这婚事就算在你看来是假的,但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真的,在我眼里也……”
“反正……反正你如今就是王府的主子,不是什么客人,只要咱们一日是夫妻,你就是这府中的王妃。王妃自然应该睡在床榻上,而不是这里!”
沈嫣失笑:“那王爷也是主子,怎能让你睡罗汉床呢”
齐景轩一噎,忽地眼珠一转,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是男子,若咱们二人之间必有一人要睡这里,那肯定是我。那些话本子里还有坊间流言不都说谁谁谁家夫妻俩吵了架,丈夫被赶去睡书房吗从没听说过哪个男子汉大丈夫让妻子去睡书房的。”
“我若自己睡了床,却让你睡在这,那岂不是连话本里的男人都不如”
这番言论实在牵强,沈嫣自不会当真,只一笑而过:“好了,王爷就别再与我争了,我……”
话未说完,就见站在一旁的男子忽然俯身,一手揽在她身后,一手穿过她膝窝,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到床边。
齐景轩将沈嫣稳稳地放在床上,确定她没有磕着碰着之后满意地点点头,拍拍手道:“这才对,你就睡这!”
说着走回去将沈嫣的鞋子挪了过来,这才自己在罗汉床上躺了下来。
沈嫣一时无言,看看已经在罗汉床上躺下的齐景轩,到底没再说要和他换过来的话。
齐景轩以前很不喜欢和人共处一室,但跟沈嫣在一起他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反而有种心愿得偿的感觉。
他适应了一下罗汉床,觉得铺了被褥后跟平日睡觉的床榻也没什么不同,便挪腾着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转身去看沈嫣。
“阿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沈嫣原本准备继续看书,闻言将视线从摊在膝头的书册上挪开,偏头看向他,以作回应。
齐景轩侧躺着,一手撑着头,一手下意识抠着被角,说出了自己刚才在酒席上产生的一个想法。
“你不是说营州那边今冬会有一场地动吗我之前想了很久也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刚才看到双陆和他爹,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沈嫣放下手中的书,神情明显郑重几分。
关于这场地动她也反复想过很多次,但实在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那场地动发生在今年十月,距现在还有近五个月的时间。她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知道这是必然发生的事,但旁人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相信五个月后会有这样一场灾难呢就凭她几句话吗
她若坦诚相告说自己是重生的,知晓未来,别人怕是不仅不会相信,还会以为她疯了。
齐景轩嘿嘿地笑了几声,神情有些狡黠:“地动这种事咱们不好说,但钦天监可以啊。所有那些不好解释的玄乎的事,只要交给钦天监,让他们说是观天象所得,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钦天监的职责主要是推算节气,制定立法,再有就是在皇亲国戚高官权贵需要的时候帮忙卜算一下吉日。但自古以来,许多玄乎其玄的事都是从钦天监传出来的。什么星相移位战事将起啊,什么紫薇星下凡明君降世啊,就连某地出现什么祥瑞,钦天监有时也能提前“卜算”出来。
这其中有些兴许是真的,但大多数不过是人为造出来的。但不管怎么说,那些玄乎的不好解释的事,交给钦天监就对了。
“双陆他爹是钦天监监正,双陆现在也在钦天监任职。你别看他平日没个正形,但在观星测象这方面他还真有些本事。”
“回头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去一趟营州,再从那边传个消息回来,就说夜观天象发现那边有地动之象,让钦天监报给朝廷。朝廷肯定会让钦天监仔细核实,到时候再让双陆顺势‘推算’出地动的日期,到了十月由朝廷出面让百姓在地动那日从家中搬出来,如此不就可以避免死伤了”
沈嫣去年年底才入京,对朝中之事知晓的不多,自然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这件事。
她思量片刻,觉得齐景轩的这个法子或许可行,但其中也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考虑。
“那陆公子那里要怎么说呢好端端的忽然让他往营州跑一趟,还跟他说那里十月会发生一场地动,他会信吗”
“还有……我虽知道那场地动的具体日期,却不知道除了甘宁城,周遭其他村镇是否也受到了波及到时候是让他们一起搬出来还是留在家中若是同时让那么多百姓离家,又要如何安置他们”
“且不说那场地动之后是否有余波,哪怕只是让大家在外面住一宿,寒冬腊月风雪交加,一个闹不好也是会冻死人的。”
沈嫣记得很清楚,那场地动发生时恰好是个风雪天,短短两个时辰雪就已经没过脚踝了。
地动会要人命,风雪同样如此,要如何在地动和风雪的双重夹击下让大家平安度过这次灾难呢
齐景轩唔了一声:“双陆那里好说,我就跟他说我做了个梦,或者随便编个什么理由,让他帮忙去营州看看,他肯定会去的。”
“至于如何安置百姓……我没做过这些,也不清楚具体应该如何。不妨等双陆先去了营州,把消息报给朝廷之后让朝中那些官员去想。”
“如果朝中那些人不信,不愿提前作出准备,我就去找父皇,求情也好,撒泼耍赖也罢,总之让他想办法给营州那边的官员下一道旨,到了日子让百姓们从家中搬出去。至于一应花销嘛……户部那边要是不愿出的话,大不了我出好了。反正我有的是钱,花也花不完。”
沈嫣听他说前面那些话时还在跟着很认真的思索,听到最后这句没忍住轻笑出声。
齐景轩也跟着笑了笑:“其实我也不会吃亏,顶多就是前面自己垫些钱进去。等地动真的发生了,那些官员看有功劳,肯定都恨不能往自己身上揽,不会真的都让我出,我花出去的那些他们会补给我的。”
而他和沈嫣都很清楚,这场地动并非是“预测”,而是曾经真的发生过,这次也一定会发生的。
沈嫣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颔首道:“就按王爷说的做吧。先试试,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齐景轩点头:“那我明日就去找双陆,让他尽早去营州,免得来不及。”
营州与京城相距甚远,快马传递消息,来回一趟也要个把月。期间朝廷若是还要派人再去查探一番,又要耽搁好一阵功夫,拖来拖去十月前可就不一定能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
两人商量妥当,齐景轩看了眼窗外,道:“天色不早了,阿慈你那书不若明日再看吧,仔细伤了眼睛。”
沈嫣本也不欲再看,闻言将书收了起来,起身要去熄灭房中烛火。
齐景轩见状先一步从床上跳了下来,噗噗几声将大多数烛火都吹灭了,只留了两盏龙凤喜烛。
这是大婚夜的蜡烛,要一直燃到天亮,中途灭了的话寓意不好。
虽然在沈嫣眼中两人是假成亲,但齐景轩是当真的。他走过去特地又挑了挑灯芯,待喜烛发出噼啪几声轻响,灯火更亮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罗汉床上。
他扯过被子要躺下,却见另一头的沈嫣正在放下床幔。
齐景轩唉了一声,身子前倾:“阿慈,你放下床幔做什么咱们都成亲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就睡在这边不会冒犯你的,这床幔放下了,咱们说话也不方便,对吧”
之前没成亲时他总是半夜惊醒,担心沈嫣会出事。现在好不容易成了亲,不能睡在一张床上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放下床幔挡在两人之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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