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 对讲机被对方单方面掐断了。
中控室里重新恢复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宿珩依旧维持着那个坐姿,一动不动。
那只搭在控制台上的手,指节却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 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隐隐凸起。
一股几乎要将他理智彻底焚毁的怒火,从他的心底轰然窜起。
他很想将手里那个特制的对讲机,狠狠砸向面前那面巨大的屏幕墙。
但他不能。
他强迫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 将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杀意, 硬生生压了下去。
院长对肖靳言, 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病态占有欲。
这种兴趣,就像一只肮脏的手, 触碰到了宿珩内心深处,那块唯一不容任何人觊觎的绝对领域。
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生理性的恶心与不适。
宿珩缓缓站起身。
他离开了这个充满了冰冷电子气息的中控室,迈开长腿回到了三楼自己那间专属的办公室。
“咔哒”一声, 他将门反锁。
空荡荡的办公室没有丝毫生气, 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走到那张由不锈钢打造的办公桌前, 安静地坐下。
然后, 他拉开了右手边最下面的那个抽屉。
抽屉里,并没有存放什么文件或者病例。
而是一整套, 用黑色天鹅绒包裹着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手术刀具。
宿珩将那套刀具取了出来, 平铺在冰冷的桌面上。
一共十二把。
每一把的形状,大小,弧度, 都各不相同。
刀锋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流水般冰冷刺眼的光。
锋利到仿佛能切开时间。
他拿起其中一把柳叶状的手术刀,放在指尖轻轻转动。
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指腹皮肤。
宿珩的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院长那张,画着永恒笑容的小丑面具。
他开始思考。
如果用这把刀,精准地划开那张面具。
面具下……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如果用这把刀,沿着那人脖颈处颈总动脉的位置,轻轻地划下去。
那张滑稽的笑脸,是不是还能保持住那副可笑的弧度?
“手术治疗”这个词,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充满了血腥与杀戮的含义。
宿珩就这么在办公室里,安静地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在死寂中流逝。
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由冰雪雕琢而成的完美雕塑。
直到深夜。
窗外那片荒芜的庭院,彻底被浓郁如墨的黑暗所吞噬。
整个病院,都陷入了一种比白日更加深沉压抑的诡异寂静。
就在这时。
一阵刻意压抑着的仓皇脚步声,从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响了起来。
紧接着。
响起了一种沉重的声音,像是某种带着金属质感的物体,在地面上拖拽着前行
“嘶啦……嘶啦……”
那声音,缓慢而执着。
像死神的镰刀,在地面上划出的死亡预告。
宿珩的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去看。
他知道,不可能所有的玩家都会被吓住,总会有按捺不住的“病人”,在看完那场“新闻”之后,依旧选择了挑战这个病院的规则。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慌乱。
那个“病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后,那如影随形的致命危险。
他开始狂奔。
可他身后的那个拖拽声,却依旧保持着那种不紧不慢的,仿佛带着某种诡异韵律的节奏。
永远,都只与他,相隔着一个固定的,让人绝望的距离。
终于。
就在宿珩那间办公室的门口。
“扑通——”
一声闷响。
那个奔跑的“病人”,似乎是体力耗尽,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摔倒的位置,离宿珩的门,不过一步之遥。
几乎是在他摔倒的瞬间。
那个沉重的拖拽声,也在门口戛然而止。
死寂。
一段长达数秒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然后。
“啊——!”
一声划破了整个深夜的,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门外猛地爆发开来。
但惨叫声只持续了一瞬,随后便被一声沉闷的,利器劈砍进□□里的声音,给硬生生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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