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瘦的剪影被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皮肤显得愈发清透干净,连颊边细小的绒毛都根根分明。
长而卷翘的睫羽在眼睑下方投落一小片淡影,让他那双总是透着几分疏离的眼眸,也平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真是越看越顺眼。
宿珩当然察觉到了那道毫不掩饰的,几乎称得上是灼热的视线。
只不过。
他却假装没有看到,只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世界。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古怪的沉默。
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两人之间逐渐升温的,暧昧不明的气氛在悄然发酵。
这份微妙的安静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就在肖靳言快要躺得昏昏欲睡时——
走廊外,终于响起了一阵缓慢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最终在他们隔壁的702房门前停下。
“滴——”
一声轻响,是房卡刷开门锁的声音。
门被推开,又随即关上。
没过多久,走廊里又传来一阵相对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
来人似乎没有房卡,直接抬手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
紧接着,一道女人刻意压低却依旧显得娇媚的笑声,和一个男人沉闷的笑声,隔着薄薄的门板,模糊地传了过来。
宿珩立刻转过身,快步走到了门边。
原本仰躺在床上的肖靳言,也在同一时间坐直了身体,眼底的慵懒瞬间褪去,恢复了一贯的凝肃。
隔壁的房门很快就重新关上了,甚至还传来了反锁的声响。
然而,这家老旧宾馆的隔音效果实在堪忧,即便隔着一堵墙,两人也能清晰地捕捉到里面的对话。
“死鬼,这么久了总算想起我来了?”
是那个刻薄女人的声音,此刻却嗲得能掐出水来。
“这不是忙嘛?”男人闷闷地笑着,“你那个废物老公没发现吧?”
“提他干嘛,晦气!”
随后,便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以及一些更加不堪入耳的喘/息和呻/吟。
宿珩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
伴随着隔壁那些污秽的声音——
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是背叛的怨毒。
是被愚弄的愤怒。
是日积月累无法宣泄的痛苦。
还有被生活重担压得骨头都在作响的绝望。
他知道,这是那扇心门的主人,即将出现的征兆。
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
等到那个被逼入绝境的男人,来敲响这扇埋葬了他最后一点尊严的门。
702房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那股浓稠的绝望情绪也随之攀升到了顶点,几乎要化为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窗外的暴雨。
雨势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像是天河决堤,冰冷的雨点化作无数细小的石子,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骇人的巨响。
整个房间的温度,也仿佛在瞬间被抽空,变得阴冷刺骨。
宿珩甚至能感觉到——
这股寒意,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体感,而是源自心底最深处的战栗。
不止是他,这栋宾馆里的其他人,恐怕也感受到了这股异常。
然而。
宿行和肖靳言,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敲门声。
“啊——!”
一声属于男人的,凄厉至极的惨叫,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雨夜的嘈杂,从隔壁猛地传来。
紧接着,便是女人惊恐万状的求饶声。
“啊啊啊啊啊……”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宿珩眼神骤然一凛,再也顾不上等待,直接转身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肖靳言反应更快,几乎是在惨叫声响起的瞬间,他便已经从床上翻身而起,那把黑色的短刀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手中,紧随其后地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冲到702的房门前。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的脚步同时一顿。
房门大敞四开,门锁完好,没有任何被暴力破坏的痕迹。
房间内,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此时衣衫不整地瘫倒在床边的地毯上,脸上血色尽失,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极限,正浑身筛糠般地发着抖。
而在她面前的大床上,躺着一具赤裸的男性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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