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乐康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一直沉默赶路的肖靳言,目光忽然微微一凛。
透过重重雨幕,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公路边,隐约出现了一排模糊的轮廓。
“找到了!”
肖靳言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沙哑,却带着一丝振奋。
宿珩闻言,也勉强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排紧贴着公路边缘搭建的,共三个集装箱式的简易板房。
这种板房通常是在建筑工地上,给工人们临时居住用的。
此刻,它们孤零零地立在狂风暴雨之中。
陈旧的铁皮外壳上布满了斑驳的锈迹。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板房,从生锈的缝隙中,不断流淌下肮脏发黄的锈水,在地面汇聚成一片片浑浊的水洼。
三人顶着暴雨,立刻加快了速度,朝着那排简易板房冲去。
雨太大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烂泥里,深一脚浅一脚,格外费力。
终于,他们冲到了第一间板房门口。
肖靳言抬手,一把拉开了那扇薄薄的铁皮门。
一股浓烈刺鼻的焦糊味混杂着雨水的腥气,猛地从门内灌了出来,呛得三人同时皱起了眉。
板房内一片狼藉。
几张简陋的床铺被烧得只剩下焦黑的铁架子。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杂物和未燃尽的木炭,几处角落甚至还有微弱的火星在雨水的边缘闪烁,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更让人心惊的是——
在房间中央,几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炭状尸体胡乱地堆叠在一起,形状扭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里的一切,仿佛被一道雷,活活劈成了这样。
肖靳言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他一言不发,反手将门摔上,转身便走向第二间板房。
“吱呀——”
第二间板房的门被拉开。
里面光线昏暗,摆着四张简陋的木板床。
其中三张床上,已经蜷缩着三道人影。
听到开门声,那三人几乎是同时惊跳起来。
像是三只受惊的兔子,警惕中又带着几分惊恐,望向门口的三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略微年长的男人,强作镇定地率先开口:“这……这里只能再留一个人了!”
他对床的女人神经质一般,跟着尖声道:“没错,人数不能超,超了……超了会受惩罚的,你们去旁边那间看看!”
肖靳言的目光扫过他们惊惧的脸,又联想到第一间板房内的惨状,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这两人说的,恐怕是真的。
他侧过身,看向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的乐康,沉声道:“你留在这里。”
乐康此刻早已被冻得几近麻木,听到这话,几乎是立刻点了点头。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找个地方躲雨,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温暖也好。
他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板房,一屁股瘫坐在离门口最远的一张空床上,牙齿依旧在咯咯作响。
雨点疯狂地砸在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
板房里虽然依旧阴冷潮湿,但至少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风雨,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乐康喘息稍定,这才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肖靳言和宿珩,声音被冻得哆嗦。
“那……那你们呢?”
肖靳言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去隔壁。”
乐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依赖。
与其和这三个陌生的,看起来随时会崩溃的人待在一起,他本能地更想跟着肖靳言和宿珩。
然而,肖靳言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不容置喙:“先熬过这场暴雨再说。”
乐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点了点头。
肖靳言不再停留,转身便走向了第三间板房。
宿珩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第三间板房的门同样轻易被拉开。
里面是空的,没有人。
同样是四张光秃秃的木板床,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两人迅速走了进去,肖靳言反手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风雨声。
宿珩的体温已经很低了,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肖靳言体魄远比他强健,此刻虽然也浑身湿透,但精神状态尚可。
他看了一眼宿珩,说:“把湿衣服全脱了。”
再这样让冰冷的雨水继续带走体温,谁也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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