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备马?”
无执不理会他。
对王二牛道,“带路。”
谢泽卿撇嘴,他倒要看看,这小和尚口中的“驴”,究竟是何等蠢物。
山风自寺院的院墙外吹拂而入,裹挟着尘土与青草的气息。
王二牛早已急匆匆地跑去前面,发动他“突突”作响的摩托。
无执走向寺门右侧,鼓楼之下的一片空地。这里是专为香客规划出的地方,停着些或新或旧的铁皮造物。
谢泽卿的身影,紧随其后,双眼带着几分审视,扫视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坐骑”。
无执来到最角落,在一辆通体灰白,样式最简素的“铁驴”前停下。
半旧的白色电动车,车身擦得锃亮,反着光,看得出主人平日里爱惜得很。
车头挂着木鱼挂件,让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平添了几分禅意。
无执长腿一跨,僧袍的下摆在车身两侧漾开。他从储物箱里取出白色头盔,动作流畅地戴上。
头盔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与一小截淡色的唇。
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被这极具现代感的装备一冲,非但不显违和,反而生出奇异的禁欲美感。
谢泽卿飘在半空看傻了。
他围着这辆“小电驴”,绕了好几圈。
没有皮毛,没有嘶鸣,更没有活物的气息。
通体冰凉,结构古怪。
“此……此乃何物?”
他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车把手。
指尖穿透而过,毫无实体。
“坐骑。”
无执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有些微的沉闷。
他拧动钥匙,车灯“啪”地亮起,仪表盘上幽幽地泛着蓝光。
谢泽卿被那光刺得眯了眯眼,身形下意识地向后飘了半分。
“铁兽?”
“上来。”
谢泽卿难得没有挑剔,学着无执的动作,带起一阵阴冷的风,坐上无执身后的位置。
他的鬼体没有重量,却在坐下的瞬间,让周围的空气冷了几分。
“坐稳。”
腰间骤然一紧。
谢泽卿的胳膊,从两侧环了上来,紧紧地,贴住了无执的腰腹。
无执低下头。两截绣着金色龙纹的袖子,正紧紧地环在他的腰上。
没有手臂,没有手掌。只有两截凭空出现的,属于鬼帝的龙袍衣袖,将他清瘦的腰身,牢牢禁锢。
隔着那层洗得发白的单薄僧袍,衣袖上冰凉丝滑的触感,清晰得仿佛直接烙在皮肤上。刺骨的阴气,顺着接触点,丝丝缕缕地钻入无执的四肢百骸。
僵硬,从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
“你……”一个字刚从淡色的薄唇中挤出,便被身后之人变本加厉的动作打断。
谢泽卿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错,将下颌懒懒地,搁在了无执清瘦的肩上。
冰冷的鬼气,拂过他的颈侧。
“小师傅,朕准备好了。”声音里,满是得逞的,恶劣的笑意。
无执的手腕,未经大脑思考,全凭着身体最本能的排斥,握着车把的右手,猛地一拧到底!
“嗡——!”
身下那辆平日里温顺代步的“小电驴”,发出尖锐嘶鸣,像一匹被惊扰的野马,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车速表的指针,从0,疯狂地,一路飙升——
20!
30!
40!
50!
山间的风,被瞬间撕裂,疯狂地灌入耳中,将他宽大的僧袍,吹得猎猎作响。
王二牛刚发动他那辆破旧的摩托,还没来得及挂挡,就只觉眼前一道白影“嗖”地一下飞过,只留一道残影。
“哎?师、师傅?!”
风声在耳畔撕裂,尖锐如啸。
无执的僧袍被狂风鼓成一道猎猎作响的灰白旗帜,身后那辆突突作响的摩托车,早已被甩得不见踪影。
他那张总是覆盖着一层薄冰的脸上,此刻却因为身后的温度,烧得滚烫。
“快些!再快些!”
谢泽卿的声音,夹杂着狂风,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清晰地撞入他的耳膜。
“这铁驴,竟比朕的御马还有几分烈性!”
无执的牙关,死死咬着。
“放手。”
声音从头盔下挤出,又冷又硬,几乎被风吹散。
腰间的禁锢,反而收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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