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黄纸符箓是少年专门从请钱铺子购买来的,这张符箓可不便宜,足足要十文钱,黄爷爷说少一个铜板都不卖,这种看守钱财的符箓金贵的很,能帮着看护钱财,可以防止那些喜好偷钱的小鬼来搬运钱财,只要将这张符箓往钱库或陶罐上一贴,就算那些偷钱小鬼胆子再大,也不敢靠近丝毫。
虽然这张符箓价格不菲,可是李灯还是狠下心来买了两张,二十文钱是不少,可是想想若是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当一夜之间全被些偷钱小鬼搬空了,就不是二十文钱能解决的事了。
而且老掌柜还说,这两张压胜符箓能用很久,十年八年上面的灵气都不会消散。李灯转念一想,这折合下来一年也就差不多一文钱,其实也就觉得没有那么贵了。
李灯也是知道,这张符箓卖十文钱根本不贵,反而还很便宜。请钱铺子里的书籍上是说过这些守护钱财的符箓的,大户人家都喜好收集这种符箓,将金库内外都贴的满满的。那些符箓的价格高的也很离谱,动辄就是几十两银子一张,这要是折算成铜钱,那得是多少?
应该是很多了。
李灯将这张符箓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上,若是不小心弄破符箓,符箓上面的篆纹破裂后,这张符箓可就报废了,十文钱也就跟着打水漂了。少年将符箓放入桌面上后,捻起一颗铜板压住,又将陶罐放在脚边,这才一枚一枚的捻起铜钱,数了起来。
少年以百枚铜钱为“一炷”,数出一炷后,便放入脚边陶罐中,为了防止中途出现差错,少年每放入一炷钱,就从桌上的小钱堆中取出一枚铜钱放在旁边用以计数,最后取出几枚铜钱就是几炷钱,也就是几百文。
一小堆铜钱在少年指尖娴熟的被捻起,从少年娴熟的动作来看,平日里应该没少数这些钱币。
很快铜钱堆就被数空了,数到最后时,剩余的铜钱不到一炷,五十七枚铜钱。
而后少年又数了数用以计数的铜钱,十三枚。
总计是一千三百七十枚铜钱,李灯嘿嘿一笑,真不少。
这些铜钱只是最近积攒的家当,在房屋院子的一处墙角那里还埋着一个陶罐呢,那里面可不是铜钱,都是白花花的碎银子呢。
一粒一粒的碎银子看起来就跟珍珠一样光彩夺目,同样在那个陶罐里也有一张符箓。
李灯没有去刨出那个深埋墙根的陶罐,里面的碎银子李灯心里有数。
李灯想了想,决定明天拿出一千文去跟老掌柜换一两碎银子,这样墙根处的陶罐里就能有八粒了。
八粒碎银子就是八两,也是少年除了这件破落的房屋外,所有的积蓄了。
数过铜钱后,李灯便又将陶罐抱在桌上,刚要拿起那张符箓时,少年眼神一亮,符箓上还有一枚铜钱,这枚铜钱是刚刚用来压盖符箓用的。
这枚铜钱的出现就像意外之财一样,李灯将这枚铜钱捻起放入陶罐,再将符箓盖好,又用布条封盖好符箓,这才将陶罐在床底下藏好。
李灯吹灭油灯,走出房间看了看天色,天际一如既往的漆黑,如晕开的墨汁似的。微风吹拂而来,不算多清冷,想来今夜应该不会下雨。
少年郎的心情便好了起来,接下来准备淘些粳米做饭了。
……
售灯铺子内,一盏灯火扑腾腾燃烧着,微风偶尔挑逗一下火苗,一大片晃动的涟漪轻轻摇曳荡开,整间铺子宛如被游魂占据着一般骇人。
老掌柜坐在柜台后,冷峻的面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棱角分明,像是一位沉浸在学问中的老学究。
不过在铺子里确实有一位老学究,是那位经常在街角说书的说书先生。此时这位说书先生手中捧着一本书,借着微弱的火光翻看着一本杂谈故事集,不过这位说书先生不像请钱铺子的老人一目十行那样看书,这位老人看书看的极为仔细,像是在查缺补漏一般。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无论是再过多少年,这位说书先生对于书籍的态度依旧是一丝不苟。
整个镇子里,除了这几位亡国旧臣,其余都是行事走肉。可是这位说书先生仍旧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说着书,说给谁听?
说书先生将书籍合拢起来,说道:“让那个牛鼻子看到这么多秘辛,恐怕不太好吧?”
老掌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在学问方面我可能不如你,可是在推衍之道上,十个你也不顶用。”
说书先生笑着点头,这老掌柜说的没错,他在推衍之道上确实不如这个战鼓手。
老掌柜解释道:“不让他多看些秘辛,如何破坏他的心境?如果他心境不碎,灯儿走出镇子后迟早会让他推演出来。到时候灯儿估计会面临极为危险的处境。”
说书先生依旧点头,老掌柜所说不假。
老掌柜轻蔑说道:“他想看就让他看,看过这些之后,他的心境必然处在破碎的边缘,等真正的结果浮出水面之时,他那摇摇欲坠的心境应该要破碎了。”
然后老掌柜抬头看向说书先生,“擅长推演之术的人,大都逃不了疯掉的结局,你觉得他会例外?”
说书先生没有说话。
老掌柜也就不再提这茬,转换话题说道:“外面世道险恶,百家竞起,即便是那群贼寇王朝也拿这些百家没有办法,规章制度不过是一张无用空纸,根本束缚不了争权夺势的百家。灯儿一个人走这趟江湖,难免不会遭到意外。”
说书先生点头认同,“需要我先陪灯儿走一遭?”
老掌柜点头,神色哀伤,“我要彻底坐镇这片天地,黄箓那老头接下来也要稳固新的空间,殷泓将军也因为那些木甲军腾不出手,只有你来先陪灯儿走这一遭了。”
那老人说道:“无妨,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责任。”
老掌柜笑着说道:“是啊,你若是不陪灯儿走一遭,即便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承认你是太子师,恐怕你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吧。读书人嘛,有些想法跟我辈武夫是不太一样,尤其是在教书育人这一方面。”
说书先生笑着说道:“差不离,不过不会如你们武夫那般喜好矫枉过正,苛责求全罢了。”
老掌柜没有反驳说书先生,读书人终究只是读书人,不知道沙场的险恶,武夫不苛责求全又怎么能在沙场上存活下来。
即便是一些气运极好的武夫,在数百次战役中,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
老掌柜又说道:“我不懂你们那套教人法子,不过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灯儿死在那些百家修士手中。”
说书先生笑了笑,示意是让老掌柜放心,说道:“我知道,按照你们武夫的说法,就是灯儿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在征伐之战上!”
老掌柜没有说话,又陷入了沉思中。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