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 才后知后觉的品味到了背后的压力和无措。
若是有着明确的目标就好了,这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在为更接近终点而努力。
像尤莱亚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卡在半路,无论怎么选都是煎熬。他自己并不以自我牺牲为乐,就连对待虫族也更多的是以责任为主,别的情绪起伏只给和自己熟识的几只虫族,再多的也挤不出来。
“明明……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啊……”尤莱亚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只是这个问题终究得不出答案, 也没有谁有资格给出思考的方向。
无人可以与他同行。
还有半句话尤莱亚没有说出口。
【谁可以陪着我,我好害怕。】
虫母不可以在其他虫族面前一蹶不振,必须表现得坚强可靠。
他已经很久没有生出这样脆弱的想法了, 胆怯到一点都不像自己。为了在虫族的世界中活下去,尤莱亚有意压制这类想法,以至于让自己连怯懦的行为都不敢做出来。
例如长跑, 中途最忌半路停下。一旦绷着的劲泄了,就很难再撑起来了。
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太快了,根本抓不住。尤莱亚不知道他会不会心甘情愿地追随着自己,包容一切未曾见过的阴暗面。
现在的尤莱亚太害怕了, 太无助了,连抢夺的的念头都不曾拥有。只有物件才能用抢夺这个词来描述,一旦其中的分量变了,就不免束手束脚。
于是,他退缩了,不敢走出最后一步。
或许在尤莱亚心中期待着有谁可以无视阻碍勇敢地站到自己的面前,然后用行为许下牢不可破的誓言。这样他就不必继续强撑,有了松懈的空隙。
到那时,尤莱亚会紧紧抓住他的手,直到世界的尽头。
此时是冬季的第七个月。
新编入族群的绝大多数虫族都是工虫,在建造和种植这方面不成问题。虽然一开始在原本的巢穴中住不开,但随着他们的改造,配套的基础设施也相应完工,如今只要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但就在冬季的后半程,所有虫族都意识到了另一件大事的发生。
最多三天,他们的虫母就要成年了。
属于虫母的精神力时不时出现波动,似乎是还不适应即将到来的成年期,显得异常紊乱。
在普通虫族空闲下来的时候,他们平日里闲聊的话题不可避免的转到了某个方向。
谁会有幸成为虫母的第一个伴侣?
这个年龄段的雄虫还没有经历太多的挫折,脑子活络的很。他们有意无意的在尤莱亚的面前表现,像一群开屏的孔雀。
距离尤莱亚最近的几只雄虫,尤其是阿克塞尔,不免觉得厌烦无比。
论进化程度,没有虫族比得上他;论资历,他是第一个和虫母打交道的虫族。这群不着调的雄虫拿什么去和他争?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可在嘲讽之余,阿克塞尔的心情也不免低落了下来。
选择伴侣的标准都是虫母制定的,他们这些虫族无权插手,自己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够在虫母身旁留下位置。
这无名无份的终究没有呵斥他们的底气。
此外,阿克塞尔也明显注意到尤莱亚最近的行为举止非常僵硬,就像是在勉强自己一样。连表情松缓的次数也比平时少了许多,有的时候几天见不到一次笑脸。
偶尔,尤莱亚的眼睛会看向自己,但很快就会移开。
直到有一次,阿克塞尔幸运的和他对上目光。可是在对视的那一刻,他却慌了。
明明没有说明,阿克塞尔却觉得尤莱亚似乎是在向自己求救。他的眼神死气沉沉,满腹心事,就是死咬着不肯说,倔强的厉害。
阿克塞尔感到异常担忧,只是他不知道这份心情会不会过界。每个族群中都有隐形的生存规则,阿克塞尔隐约察觉到自己正处在越界的边缘,又惊又忧,暂时踌躇不前。
他同样是没有任何求偶经验的年轻雄虫,之后能否更进一步,全看自己的临场发挥。
越是靠近尤莱亚,阿克塞尔越是感觉到自己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最终,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要拆掉尤莱亚围在边上的尖刺,然后给自己的虫母一个拥抱。阿克塞尔无法忘记那个走投无路的眼神,太空洞了,如果没有立刻追上去,只怕一转身就要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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