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力气的话,说不得还得起身跟他们搏斗一番。
周淑芬牢牢记得医生的嘱咐,不能情绪激动以免影响病人。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有眼眶被碾得通红。
“星星,”她指着自己,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还认得妈妈吗?”
周见星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星星,”周淑芬的手指移向旁边的周建军,声音微微发颤,“那……这是谁?还认得爸爸吗?”
周见星的视线跟着挪过去,再次,非常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周淑芬稍稍松了口气,指尖又指向玻璃窗外的阿杰。
“那他呢?阿杰,还记得吗?”
点头。
接着是楚蔚,她也获得了肯定的回应。
轮到小敏时,周见星的眼神变得有些困惑,茫然地看了片刻,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对于黄海富,她同样摇了摇头。
最后,周淑芬的指尖,指向一直安静站在最后方的温令仪。
“星星,”她的声音更轻了,“那……她呢?还记得她是谁吗?”
玻璃窗外的温令仪,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
周见星的眉毛困惑地皱起来,眉头上扬,眉尾却向下撇,在脸上画了一个委屈的“八”字,嘴唇也无意识地嘟了起来,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她看着温令仪,看了好一会儿,久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再一次,非常非常轻地,点了一下头。
玻璃窗外,温令仪抵在喉咙口的那口气,慢慢被呼出来。
温热的气息喷在冰冷的玻璃上,凝成了一小片白雾。
她抬起手,伸出食指,在那片白雾上,轻轻地画了一个星星。
短暂的清醒耗尽了周见星刚刚聚集起来的一点力气,她很快又昏睡过去。
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她的眉头微微蹙着,表情显得有些不安,一只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手指卷着被单的一角,攥着不肯松开。
医院冷白的灯光均匀地洒下,周淑芬和周建军将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儿沉睡的脸。
她的眼皮还在快速地颤动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睡眠不足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此刻放松下来后,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酸痛。
好在女儿终于醒了,悬了一整天的心总算能放回肚子里一半。
他们商量着先回酒店补觉,等到晚上再过来替换楚蔚他们。
黄海富见周见星情况稳定了,也放下心来,又和周家父母说了些“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客气话,便匆匆告辞赶往机场,要搭乘最近的航班返回c市。
“姑娘,”周淑芬又一次催促温令仪,语气难掩关心,“星星已经醒了,你也放宽心,赶紧回去睡一觉吧,看你脸色差的。这里有我们呢,放心吧。”
“嗯,”温令仪乖巧点头,应道,“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也马上就去睡一会儿。”
她靠咖啡因和尼古丁强提的精神正在慢慢消退,但疲惫的极限似乎还未到来。
她总是想,再多待一会儿,再多陪她一会儿,哪怕只是隔着玻璃看着。
“别硬撑了,”楚蔚看着温令仪脚步都有些发飘,忍不住开口,“去睡吧,这儿有我们盯着,出不了事。”
温令仪点了点头,目送着周家父母和楚蔚他们走向电梯口。
然而,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她却没有走向酒店的方向,而是转过身,走向走廊另一端的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温令仪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值班的医生抬起头看她。
“医生,打扰一下,”她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低哑,但问题却一个接一个,“我想请问,像她这种情况,一般还要在icu观察多久?”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尝试进食?”
“禁食是指水也不能喂吗?”
“她嘴唇很干,有点起皮,能用棉签蘸水湿润一下吗?一天几次比较合适?用温水还是生理盐水更好?”
“是不是需要买无酒精的漱口水?有没有推荐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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